牵手。
徐梦舟记忆里,和另一个人的手离得最近的时刻,是她小时候学走路,亲妈和保姆非要用手扶着她,她不高兴,使劲一扭,脑袋磕到沙发上的事。
沙发是很软,但它上面还有一条人腿时,就没那么软了。
关于童年的记忆几乎都远去了,但后脑勺被磕出一个大包,想忘记也难。
徐梦舟不太喜欢和人挨着。不是洁癖,也不是孤僻。
是觉得有人粘着自己很麻烦,耽误她跑跑跳跳,更有种被人不信任的感觉。
她能做到,不需要别人扶。
自己说上树就上树,说翻墙就翻墙,要是有有谁拉住她的手,拽着她的衣摆,还怎么自由自在玩耍。
可现在,她的掌心里被塞进不属于自己的指节,细腻微凉,像玉雕的笛子,却有皮肤特有的柔软。
她大张着手,五根手指都在颤抖,缓缓地、艰难地把不速之客握住。
——像攥了几根冰凉滑腻的小蛇。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没坚持过一分钟,徐梦舟就受不了了,哆嗦着把人甩开。
“不行不行……我好不习惯。”
阮黎晶亮的眼眸刹那黯淡。
“要不挽着走呢,可以吗?”徐梦舟急忙找补,也不等人回话,兀自挽了上去。
丝绸的布料同样冰凉丝滑,可淡淡的体温透过布料,将它煨得暖了。
挽手比牵手挨得更近,肩膀几乎要抵在一块。徐梦舟把夹在中间的黑发挑开,脸凑得近了,再度闻到那股香气。
不是花香,不是果香,像是从柔白纤细的颈间散发出来的。
惑人的奇异味道。
“你喷什么香水?”
在鼻尖几乎要触碰到那抹白皙之前,徐梦舟猛地仰头,进行一番忙碌地撩发丝,擦手,扭头,和听起来一点都不刻意地话题转移。
“挺好闻的。”她说。
“我不喷香水。”阮黎定定瞧了她一眼。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徐梦舟哎呦一声,冲人夹了下眼睛,“好闻的呀,很香。”
“香水味道刺鼻,让我不舒服。”阮黎认认真真地说。
“是吗……是嘛……”徐梦舟张了张嘴。
阮黎甚至能听见她大脑在飞速运转的声音,绞尽脑汁努力思考要继续这个话题,才能弥补刚刚不合时宜且突破社交距离的嗅闻。
片刻后,她听到这个过分可爱的人说:“该回家了,快到你上床睡觉的时间了。”
阮黎微微笑着,就像社会公认的那种好妻子,宽容揭过方才尴尬的场面,语气随意道:“你一点都想不起来过去的记忆吗?我们的过往,那些相处……都没印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