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尖叫一声,结实的身子扑了过来。
温昭阳厉声喝道:“别动!再动我就不客气了!”
“娘!”李梁柱感觉脖颈间的小刀在收紧,慌道:“你听她的!”
“你这小伥鬼!不得好死!快点放开我儿子!”李氏止住脚步,认出了温昭阳,心中鄙夷,不过又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弱女子。虽然李梁柱还在对方手里,她倒是不怕了。
这个老妇一向出口恶毒,温昭阳并不与她吵闹,命令李梁柱道:“放开元娘!”
李梁柱连忙松开手掌,元娘狼狈地站起来,头上被薅秃了一块,左脸红肿不堪。她来不及收拾自己,焦急担忧地看向温昭阳:“阿阳,放开他吧,我不想牵累你。”
温昭阳迟疑着,她担心一旦松手,便再也压制不住这对母子,但一直挟持着他,万一官府来人,也说不过去,正犹豫间,一双瘦长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温昭阳回头,被她遗忘了的夫君,沈沉钟此刻正看着她,将她握着小刀的手移开,温声道:“别慌,我在。”
温昭阳僵硬的身体渐渐柔软下来。松开了李梁柱,其实她只是用刀背抵住了对方,并没有真要下手。
李氏立刻上前,将李梁柱拉到自己身边,看着他脖颈上的皮肤完好,得意道:“谅你也不敢伤我儿子一根寒毛!你这个小贱人竟然当众拿刀杀人,我这就去县衙告发你!”
元娘一慌,连忙跪在李氏身前哀求道:“婆母,念我们多年婆媳情分,求你不要告发昭阳!我跟你回去!”
“元娘!”温昭阳阻止她道:“你别听她恐吓,我未伤人,不会有事的!你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千万别再回那个魔窟去啊!”
李氏一脚将元娘踹开,指着温昭阳道:“我就知道是你这个小贱人在她面前挑拨,不然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弃家而逃!还闹什么和离!”她凶狠地瞪着温昭阳:“今日我非要报官,让你蹲大牢去!”
“这位夫人,”沈沉钟目光沉沉看着她:“当众殴打妇人,杖刑三十到一百,你若觉得令郎身骨强健,不妨一告!”
温昭阳扶起元娘,也冷冷道:“还有你那刚迎回门的好媳妇,你若是想让众人都知道她的来处,我们便去击鼓鸣冤走一趟,你休妻为妾,又迎妓为妻,让锦州人都看看你李掌柜的嘴脸!”
“什么迎妓为妻?”李氏怒道:“你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温昭阳看着一旁神色闪闪躲躲的李梁柱:“李老板出手阔绰,为了给春光阁的媚娘赎身,不惜花了八百两白银,至今春光阁里还流传着李老板豪掷千金的传说,怎么李掌柜,你儿子没告诉你吗?”
“八百两……”李氏呆滞了片刻,朝着独子身上不停厮打,哭道:“老娘舍不得吃舍不得喝,你这个败家子,居然花八百两给我娶回来这么个女人!你是要把我气死啊!”
“娘,别打了!娘!”李梁柱抱头躲闪着,狂叫道:“我若不花这八百两,你哪来的文曲星乖孙啊!”
李氏渐渐停住了手,李梁柱缓过劲来,喘着粗气道:“你想想玄一法师的话!这八百两银子值还是不值!”
李氏阴沉着脸色,沉默不语。如果是这样,她果真不能去报官了,儿子要挨板子不说,媚娘的身世泄露出去,对她乖孙的前程也不利。半响后,她抬起头,浑浊的双目看着元娘道:“我可以不报官,但是你得跟我回家去。”
这是打算要元娘将这损失再挣回来了。
元娘不吭声,温昭阳道:“她不回!和离文书三日前已经递到了府衙,很快便会有宣判结果,你有本事便去府衙告状。”
李氏冷笑道:“行,她不回,我孙女却是要回的,我看看你这个当娘的,是不是连孩子都不要了!”言罢朝着廊下抱着女婴的小婉走去。
元娘闭了闭双眼,突然夺过温昭阳手中地匕首,对着李氏的背影扑了过去!千钧一发间,一块石子打在李氏腿上,她左腿一软,歪了一下身子,正好躲开了这一刀。
李梁柱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还是他认识的元娘吗?杀只鸡都不敢,竟然敢夺刀杀人?
温昭阳已冲过去,抱住了元娘。一把将匕首夺下,远远扔到墙角的花丛里,急道:“你疯了,拿命跟她拼,值得吗?”
元娘捂着脸直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李氏尚不知情,扶着腿回头骂道:“是谁打我!”
李梁柱正要告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沉钟望着他道:“兄台,可以了,莫再将人逼死了。”
李梁柱张了张嘴,在那道隐有威压的目光下,说不出话来。
一片混乱中,门外众人高喊道:“张大捕头来了!”
人群让开一条路,身着灰色制服的张捕头扶着佩剑踏入院中。看到李氏和趴在地上的元娘,愣道:“又是你们?”
“不是都和离了吗?怎么又闹起来了!”张捕快打量了一圈,目光落到沈沉钟身上,笑道:“沈公子,您刚大婚,怎么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