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钟眨了眨眼:“老师,家母患有腰疾您知道的,前两日,家母在弘福寺跪经,我只是麻烦温大夫久留了一会弘福寺,防止家母腰痛发作,不知怎么就得罪了宋公子。”
“你那是麻烦吗你,”叶守言仗义执言道:“你明明是存心勾引,哄得温小跟班都犯花痴流鼻血了!哎呦!”叶守言小腿剧痛,立马跳了起来,转身道:“小温!你干嘛踢我!”
温昭阳不吭声,朝旁边角落悄悄挪了挪。
孙明棋接着告状道:“对,就是他存心勾引,刚才,就在书院门前,他当着宋慈的面挑衅,招惹小温!咱们可都看见了的。”
齐院长抚了抚额头,只觉得头发白得更快了一点,转头看着沉静如水,面若春花的沈沉钟,幽幽地叹了口气:“都怪你这张脸,这些年闹了多少事。若你能早日成亲就好了。白瞎了这么些桃花。还有……小温是谁?”
众人听罢,默默转身,让开一条通道,齐院长便看见那个站在角落里,虚淡的恍若一朵花影般的女子,招了招手道:“走上前来,让我好好看看。”
温昭阳依言上前,恭敬地行了礼,抬眼好奇地看向对面老人,传言中现今儒家学派的泰山北斗。
女子的双眸好奇而明媚,脸庞微扬,似一朵刚伸展开的小花,初次面见太阳般,带了一丝对美好的向往。齐院长瞬间便喜欢上了这个孩子,一改恼火,温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回先生,我叫温昭阳。十七岁了。”
齐院长愣了愣,片刻后又凝神看向她,这次的目光带了似怜悯:“你就是老宋十二年前从北境带回来的那个孩子?”
温昭阳点了点头。
沈沉钟神色微动,抬头仔细观察着两人。似是察觉到了小狐狸的目光,齐院长斜眼看来,沈沉钟立刻道:“抱歉,老师,是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给书院惹麻烦了。”
听着心爱弟子乖巧认错,宋院长心中火气渐消,叹了口气道:“还有半个月就走了,你也惹不了多少事了。罢了。”随即看向宋慈道:“小打小闹到此为止吧,慈儿,按辈分,你是要唤沉钟一声师兄的,还有半个月他便要赴京赶考,他不惹事了,你也不许再闹腾,听到没有?”
宋慈思量片刻,俯身应下。
齐院长又道:“听说你父亲归家了,明日要办寿宴?”
宋慈道:“是的,父亲母亲对这次寿宴很重视,请了很多亲朋故友,老师收到帖子了吧,明日可去?”
齐院长摇摇头:“我老了,不爱喧闹,”说着指向沈沉钟道:“明日你代我去宋府拜寿吧,就当是你们师兄弟二人和好了。”
沈沉钟拱手道:“好的,老师,明日我一定到。”
众人告退时,月已高升,夜色漫无边际。书院大门前,宋慈扯着温昭阳,凶道:“骑什么马,这大半夜的,摔死你,上我的马!”
女子被他拉着胳膊拽着走,反抗了几下,毫无作用,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沈沉钟看着两个人拉拉扯扯、叽里咕噜的背影,犹豫再三,还是转身走向自己的马匹,黄骠马亲热地用头蹭了蹭他的手。沈沉钟安抚地拍了拍它的头,飞身上马,正欲离开,温昭阳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在宋慈阴暗的眼神下,一路小跑而来。
“沈公子,今日真是闹了大误会,对不起啊!”
沈沉钟低声道:“这是我与他的事,你不用替他道歉的。”
“额,我也不是为他道歉,”温昭阳一瞬间觉得此事纷乱如麻,且又已经解决了,当即决定调转话头,直奔主题:“沈公子,如果你不生我的气的话,能否帮我一个忙?”
“嗯?”沈沉钟意外道:“什么事?”
温昭阳便叽里呱啦地将元娘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眼巴巴地看着他:“所以我们需要一份笔锋锐利的和离文书,沈公子文采斐然,通读律法,且能思善辩,是我认识的人中最好的人选,所以冒昧前来相求,不知道沈公子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沈沉钟点了点头:“这是小事,今日回家后我便写来,明日宋府拜寿时即可送给温大夫。”
“这么快!”温昭阳双眸映着温柔月色,带着无边的喜悦道:“那真是太感谢了!沈公子,令堂以后如有需要,我随叫随到!”
女子仰着兴奋喜悦的小脸,额前发丝丝缕缕贴在脸颊两侧,犹如勾魂夺目的妙笔。沈沉钟失神片刻,收回心神道:“明天见,温大夫。”
“明天见!”温昭阳热切地挥手。
沈沉钟扬马而去,夜色中,他微笑起来,第一次觉得“明天见”三个字,竟有了美好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