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摇摇头,道:“虽然不知道你跟那杨家有什么过节,不过你放心,我这里不会走漏一点风声,等这阵过去,你再来供货,还是一样价。”谢朗笑着点点头,两人就此告别。
离开酒楼,谢朗就到了成衣店,买了一套玫红色的襦裙,袖口上还描了金线的祥云纹,这一件衣服就花光了这次和上次卖山货的钱。
不过谢朗有钱,这些年他一个人过,打猎的时间固定且规律,钱便一点点攒了下来。谢朗眼睛也不眨的付了钱,又买了一件青色的和一件浅紫色的简单衣衫,掌柜的说这是最适合年轻女孩穿的颜色。谢朗走在街市,买了只有县里才有的牛奶糖,云片糕,还有能放得住的果脯和蜜饯。路过首饰铺子,又买了一对红色珠子的耳坠和一只蝴蝶样式的发钗。
谢朗没有多逛,县城离家太远,他要赶在未时之前回去。
山路上,谢朗走的飞快,一路行,到了之前布的陷阱,刚好里面有两只山鸡,他提着回去,路过竹林,又挖了三根笋,是不多见的马蹄笋,又脆又甜,谢朗在竹林边上做了标记,想着改天来这里采些竹子,给小苗建洗澡间用。
到了家,已经是深夜了,屋子外面闪着一盏灯,风一过,飘飘忽忽的,好像马上就能被吹灭。谢朗快走几步,拿起灯盏,开门进去。
庭院里,小苗正坐在屋门口,是昨天他们一起乘凉的位置,她困极了,手撑着头迷糊着,一点都没听见谢朗进来。今夜无月,谢朗举起灯盏照过去,小苗长长的睫毛微动,一张挤在一起的小脸蒙上暖黄的微光,谢朗不自觉的笑了。心里想:怎么这么傻,困成这样也不进去睡。
谢朗放下背篓,走到小苗身边,蹲下来,轻轻推推她肩膀,小苗顿时醒了,原本有些惊慌的脸在看见谢朗的那一刻浮上笑容,她笑道:“你回来啦。”
谢朗点点头,道:“这么晚还不睡?”
“在等你呢,桌上有水,我给你晾的,你快喝两口,洗澡水和明天要用的水都烧好了,你快去洗个澡,今天都走了一天肯定累了。”
谢朗站起来,把桌上的水喝了,看着忙活起来的小苗道:“先别忙,你坐下,我跟你说点事。”
小苗心里一跳,她害怕谢朗把自己送回家,看着他严肃的样子,不安道:“谢大哥,有啥事明天再说吧,我困了,想睡觉。”谢朗皱皱眉道:“还是得现在说。。明天我带你回你家一趟。。”
谢朗话还没说,小苗眼睛里顿时涌出泪来,道:“谢大哥,你。。你别把我送回去,我能做饭,能干活,我睡柴房也没问题的。”谢朗知道她误会了,却没有解释,转身回了地窖,拿出里面的纸和笔墨,都是有些年头的东西,纸泛着黄,毛笔沾着墨硬在那里,还不知道能不能写字。
谢朗一言不发的把毛笔拿去洗,又磨了一会墨,接着面无表情的开始写字,小苗抽泣着又不敢发出声音,憋的脸红红的,她不时瞄谢朗一眼,想说什么又不敢,她知道谢朗是好人,不想让他为难,也不是非要赖在别人家里不走,可她实在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她心里百转千回,想了无数种方法又否决,想提父母,又实在说不出口,这样的挟恩图报她做不到,再说,真正有挟恩图报资本的是谢朗才对。
“看看这个,我记得你认识字。”谢朗的话打断了小苗的胡思乱想,她点点头,道:“认识几个,是娘在的时候教我的。”小苗一边说一边接过纸。那张纸年份很长,变的很脆,但是保养的很好,没有虫蛀的痕迹。
小苗看着纸上的字,关于字的久远的记忆涌上来,那是关于她天真而幸福的少年时代,是随着母亲的死亡而戛然而止的断片,她又一股眼泪涌出来,强烈的自怜几乎淹没了她,她完全认不清纸上的字。她放下纸,道:“我不记得了,谢大哥,你念给我听吧。”
谢朗看看她,拿过纸,道:“天启朝,癸亥年,谢朗在此立誓:收留云苗在家,家中一切云苗均可使用,安排。从今天起尽全力满足云苗一切生活需求,直至云苗自请离开。特写于纸上,如有违誓,天打雷劈,生不过二十五而夭,死入阿鼻地狱,永世不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