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虽许多胡言乱语,但田明玉心知她所说大部分情况属实,她的小满确实自小便过分倒霉。
放在四面包裹严实的摇床上她能莫名其妙的摔下来,晚上睡在她身边竟也会被不知哪来的老鼠咬醒,能跑能跳之后倒是情况好转些,却又在跟着她外出访友时被隔壁家的大鹅叼走,幸亏发现及时没酿成大祸。
经了这些事之后,村里风言风语传的越发厉害。田明玉终于也扛不住,去求了大师来家里给女儿算命,顺便做做法事,驱驱邪,却不意得了个早夭的批命。
她当时感觉天都快塌了,时时心脏揪紧几欲窒息,偏姜老太婆一直在旁边念叨“扫把星”“丧门星”,对女儿的嫌恶之情溢于言表,恨不得将女儿立刻打杀了事。
那也是她第一次险些生了想与姜旺和离的念头,她怕这死老太婆趁她不注意苛待她女儿。
姜旺听了他母亲这些话,从未孝顺懦弱不敢对母亲说重话的人也对姜老太婆发了火,对女儿毫不掩饰维护之意,姜老太婆这才收敛,不再当面嘀咕。
可他母子二人的嘴上官司却瞬间让田明玉清醒过来,她绝不能软弱认命,否则她的小满便是不短命也会被这些妖魔鬼怪害了。
只是她能封住下人的口,却封不住姜老太婆的嘴,有了她这至亲之人的“大力宣扬”,十里八村都知道了姜家独女天生衰命,生来就是个倒霉鬼。
田明玉一想到这些事便怒意上涌,恨不得将死老太婆赶出去自生自灭,却不得不强行按捺下来。
“夫人,严娘子来了,她说有事求见您。”丫鬟来报,田明玉收敛仪容,挥挥手,“让她进来吧。”
“是。”
严氏迈入大厅时田明玉早已收拾好情绪,恢复了往日从容做派,严氏却一眼看出她眉间隐隐的疲态。
“夫人。”
“坐吧。”田明玉同严氏也熟稔,“不必讲究那些虚礼了。你今日怎的想起来我这儿了?”说来田明玉也纳闷,严氏平日里极怕麻烦她,若非必要不会来找她,莫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严氏扶了扶鬓,双手交叠于腿上,抿唇笑道,“也没什么,听闻知欢小姐前日受了惊吓,我儿,我去灵渡寺为小姐求了这安魂香和香囊,听说是极灵验的,想着能给知欢小姐压压惊,祈祈福。”
田明玉神情微动,这灵渡寺她也去过的,在东山县城外三十里处的蘅山上,离河西村不下五十里,当初给女儿请的大师便是出自灵渡寺,“倒是让你费心了。”这心意实在贵重。
顶着田明玉诧异感激的目光,严氏极力保持镇定,她虽也关心知欢小姐,但也不至于跑这么远去为她祈福求平安,这香囊是她那冷情冷脸的儿子昨日带回来的。
所谓的安魂香也是他自己弄了一堆药材香料捣鼓出来的。
严氏还诧异呢,她儿子何时学会这制香的手艺了。
“大师说这安魂香点燃之后可安神助眠,每日睡前用一些,对知欢小姐是极好的。”严氏照着儿子教的一字一句复述。
“来人,把这香送去小姐房间,夜间点上。” 田明玉倒不怀疑严氏会害她女儿,拾起桌上的香囊一并交给下人,“香囊也送去给小姐吧。”
“是。”
---------
见母亲空着手回来,严丛凛便知道东西已经送出去,心头便也松了一口气。
前世并没有疯狗这一出,是以他并未提防,那日他明明看着主仆二人靠近了姜宅才转身离开,谁知就一错眼的功夫她就险些受伤了。
不仅田夫人安排的人,他这几日也在暗中调查,调查结果与田夫人查出来一致。
反倒让他心中更加后怕,若是人为,他还能防着,但是天意难测,他又该如何?
于是煎熬一整日后,他连夜去了灵渡寺,求来香囊后施以秘法,又制了安魂香给她,不能日夜陪在她身边替她分担,只希望能缓解她的惊惧。
“你的脸色怎么还是这么苍白?”严氏见儿子唇色泛白,忍不住责怪道。
“许是这几日没休息好的缘故。”严丛凛避而不谈,见此严氏唯有叹气,也不再多说。
-------------
“小怜,这是什么?”休息了两日,姜知欢总算缓过些劲儿来,见小怜拿了只香囊进来,又点燃了一只香,不解的问到。
“小姐,这是严娘子给你求的香囊和安魂香,夫人让交给你的。”
接过香囊,姜知欢指尖摩挲着,听着里面“沙沙的”声音,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想要拆开一探究竟的欲望。
小怜见她跃跃欲试的模样,忙拦住了,“小姐,这香囊是灵渡寺求来的,可不能随便拆。”
撇撇嘴,姜知欢只得强压下那阵心悸,“好吧。”
这夜,姜知欢果真睡的极沉,再未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