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希洛忽然開口,語氣不像剛才那般吊兒郎當,而是低了幾分,「你有沒有發現她最近總在躲我?」
伊凡沒有睜眼,卻明確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誰。
「她一直都在躲你,」他語氣平平地道,「只是你最近才願意承認而已。」
希洛乾笑一聲,把腿從桌子上放下來,手指將袍角一圈圈捲起:「也是……畢竟我母親那副樣子,她大概從小就學會怎麼繞著我走。」
伊凡這回倒是睜眼轉頭看他,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絲深意:「她怕的不是你。」
「我知道。」希洛苦笑,「她怕的是『塞爾溫』這個姓,怕的是她會跟我一樣——只是個擺在架子上的花瓶罷了。」
他說這話時的神情格外清醒,不像往常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反倒像個早早看透家庭劇本的演員,在台下輕輕嘆氣。
「她也有在唸書,」伊凡轉移話題,語調仍舊波瀾不驚,「這次的成績應該會不錯。」
「嗯。」希洛輕輕點頭,沒再說話。
兩人之間再次陷入短暫沉默。壁爐裡的火光舔舐著木柴,發出輕微的劈啪聲響。
「你說——」希洛再度開口,語氣又恢復了幾分調侃,「她要是一直不跟我說話,我是不是該考倒數第一氣氣她?」
伊凡看著他,嘴角終於勾起一點似笑非笑的弧度:「你倒數第一她大概只會更確信當初不理你是對的。」
「……你傷人總是這麼毒。」
「誰叫你總是這麼不靠譜。」
他們相視一眼,誰也沒再說話,但氣氛卻輕鬆了起來。少年之間的默契,從來不需太多語言,只要一個眼神、一句話,便足以化開沉重的陰影。
【霍格華茲大廳?深夜】
潔瑪·法利坐在長桌首位,桌上攤著厚厚一疊筆記,羽毛筆在她指間飛舞,寫字極快卻毫不凌亂。
她穿得一絲不苟,連肩章的釦子都閃著微光,綠銀色的徽飾被火光照得分外銳利。
李奧納多·格林格拉斯靠著大廳內側的立柱,手裡轉著魔杖半真半假地道:
「我們學院果然適合培養天才。繼雷古勒斯之後,又出了個讓所有人抬不起頭的天之驕女。」
潔瑪沒抬眼,只是淡淡地說:「你這是在諷刺我,還是在諷刺你自己?」
「我不配跟妳並列,」李奧納多懶洋洋地說,「我只是個被推去當未來族長的普通人。」
「普通人不會每年都拿院內實戰課前三名,」潔瑪語氣冷靜,「更不會知道我今晚才剛把布斯巴頓交換生的申請信寄出。」
「你是全霍格華茲最會掌握情報的女人,」李奧納多走過來,拉了把椅子坐下,「我只是學著點妳那一套罷了。」
潔瑪抬眸淡淡瞥了他一眼:「我若真是那樣,現在坐在這裡被你打斷進度的,就不會是我。」
「好好好,不說了。」他舉手投降,但嘴角還是壓不住笑意,「只是看到妳熬夜,忍不住想來看看我們的雷古勒斯二代是不是也會累得皺眉頭。」
潔瑪這才停下筆,將身體靠回椅背,目光望向蛇院沙漏中的銀綠碎光。她沒有笑,但語氣少了些銳利,反而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喟然:
「雷古勒斯當年是為了那個姓氏而拚命,我不是。」
「我知道。」李奧納多表情變得正經,「妳是在為『自己』,這點——他們永遠不懂。」
潔瑪沒有回答,只是將筆重新提起,繼續埋首於考前複習之中。
李奧納多沒有離開,依然默默坐在對面,像是某種被她默許存在的影子。兩人之間無需多言,卻彼此都明白——他們都不是雷古勒斯,同樣也不甘只是他的餘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