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檀木床榻上，华容歇无法散落枕畔，发间的木簪早已歪斜，碎玉流苏随着微弱的喘息声轻颤。

苍白如纸的面容上，冷汗已经浸湿额角，唇角干枯裂开血痕，暗红色的血渍在月白中衣胸口绽开。

华容亲桑看着华容歇熟睡的脸庞，她莫名的有些后怕。

要是华容星遥再晚一点到，要是玉寒当时不撕心裂肺的喊，恐怕华容歇这条命就会彻底报销。

医师从屋内走出，医师点点头：“家主大人，血已经止住，只需要好好疗养几个月，想必恢复以往也不是不可能。”

华容亲桑烦躁的揉着眉心，她随手将一袋子灵石递给医师，医师便下去。

无论如何，华容歇还是通过华容亲桑的考核，只要人能活着回来就可以，毕竟她镇守的鬼蜮可是有一只二星鬼修。

华容歇的人品之类都是华容亲桑亲自教导的，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如今刚刚达到筑基期，便能在鬼蜮内全身而退，的确是厉害，但比起能辅佐宁复见还是差得多。

华容亲桑要亲手为宁复见挑选一个忠心不二、修为高强的追随者，如今的华容歇也只不过是在备选名单中而已。

华容亲桑起身，华容憎早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身边：“长姐，华容歇的确很厉害，但你确定华容歇日后能辅佐宁复见吗？”

华容亲桑笑着摸着手腕上的银镯，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华容憎，华容憎半跪在地上：

“长姐，世上最不可控的就是人心，要是宁复见和华容歇之间的地位颠倒，您又能如何做呢？”

华容亲桑轻轻挑起华容憎的下巴，她嘴角含笑：“喔，看来你有好的人选呢。”

随着低低的笑声，华容憎顺势让华容亲桑挑他下巴的手改成抚摸他的面具：

“憎儿可是一直对长姐忠心耿耿，长姐为何不选择憎儿……”

随着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华容亲桑缓缓收手，她俯身到华容憎耳边：“华容憎，是我平日内太宠你吗？”

华容憎不甘的摇头，他自然知道华容亲桑想要将宁复见培养成正道魁首，自然她身边的人绝对不能有任何污点。

像是华容憎这样手上沾过无数人鲜血的人又怎配辅佐宁复见呢？

华容憎不甘的咬唇，随后他笑着：“是我逾越，还望长姐莫要怪罪。”

华容亲桑坐在椅子上，她冷漠的看着华容憎，这个眼神和看小丑在戏台上上下乱窜没有区别。

华容亲桑从来不会用这种眼神去看华容琅和华容敛，明明都是正房孩子，地位差距却是如此不同。

难道就是因为华容憎是华容亲桑的黑手套吗？

华容憎刚想要起身，一股磅礴的威压就将他压在地上彻底起不来，这个屋子内修为比他高的只有华容亲桑。

也只有华容亲桑能做到如此地步，毫无留情的将华容憎卑微的自尊心碾碎。

随时告诉华容憎，他只是一枚替华容家族处理肮脏之事的棋子，甚至连辅佐宁复见都没有机会。

华容憎匍匐在地上，他甚至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长姐，我只是一时失心疯说出不该说的话。”

“还望长姐莫怪。”

华容亲桑依旧坐在椅子上，威压却没有丝毫消退的意思。

华容憎曾经发誓，日后只有别人如此匍匐在他脚下，绝对不会有他匍匐在别人脚下的时候。

可是华容亲桑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将这一切毫不留情的碾碎。

华容亲桑握着华容憎的一缕头发在手中把玩，华容亲桑的语气就像是在谈论明天的午饭一样平淡：

“华容憎，我教过你的，身为家族中人，就该弄清楚自己的定位。”

“你跟我这么多年，你也是知道那些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蝼蚁是怎么死的吧？”

华容憎明白华容亲桑是在敲打他，他艰难的抬起头：“长姐，我明白。”

恐怖的威压散去，华容亲桑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将华容憎扶起来，华容憎也因为捡回一条命而心有余悸。

华容亲桑只是淡淡的吩咐让华容憎看好这里的一切，她则出门寻找华容星遥。

原本还在庭院练剑的华容星遥无意间看见坐在一旁已久的华容亲桑，她连忙将灵剑收回鞘中：

“家住大人，深夜来此是有什么任务吗？”

华容亲桑看着石桌上已经煮的香气四溢的茶水，她用手势示意华容星遥坐下。

华容星遥连忙坐在石椅上，她连忙接过华容亲桑手中煮茶的东西，华容亲桑也只是看着沸腾的茶水不说话。

直到华容星遥将煮好的茶水倒入茶杯中，华容亲桑把玩着玉质茶杯，似是闲谈：“华容歇是一个很不错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