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栖心事重重走出心理诊疗室,医雌跟在身后。
快到电梯时,医雌先一步按下上行,回眸偷瞄长栖的脸色,轻声道:“明天也是这个时间,可以吗殿下?”
出了诊疗室,他像换个了虫似的,又变回声小文静的状态。
长栖对他心情还有些复杂,刚刚从他那里得知关于雌虫糟糕的消息,虽说不至于迁怒,但他记得医雌曾经说过最后一次疏导是在五年前,那就是雌虫调至监狱星的时间,保不齐他对雌虫的评估就是直接导致雌虫被调走的原因。
当然长栖不想恶意揣测,只是他不信他大哥就这么恰巧安排医雌来给自己心理疏导,还恰巧是雌虫的心理医生。
医雌见他久久不语,只一味的盯着他,心中胆怯越来越深,忽然电梯“叮——”的一声犹如救命稻草,他飞快的甚至谄媚的说:“殿下,电梯到了。”
长栖略有回神:“你不上去?”
“我,下班了。”医雌小声道,紧接着说:“请殿下放心,接班同事已经准时到岗。”
“哦。”长栖冷淡着点头,走进去。
电梯门关闭,心思仍然放在关于雌虫的心理评估上。
几秒后,电梯门打开,长栖走出去,打算再仔细询问针对雌虫病情的治疗方案。
他刚刚拐个弯,坐诊前台的两名医雌似乎听到什么紧急站起身,神色慌张的向右前方的走廊飞奔,而那个走廊的尽头就是雌虫的无菌室。
长栖一惊,连忙紧随医雌后面跑过去。
大概不到三米左右,他便感受到空气中一阵阵强力的精神力紊乱震波四处乱窜。
——是雌虫。
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长栖焦急快步拐进走廊,看见所有相关负责的医雌们都聚集在这里。他们精神力低,无法在震波中抵抗,只前进了两三步便寸步难行。
长栖用身体感受了一下,发觉自己感触还行,便赶紧略过他们继续上前。远远的,他看到了军雌们的身影,原来保护他的六名军雌第一时间就冲上来试图去阻止,可是以他们的能力却只能到达无菌室外围,且被强大的精神力困在原地,脱离也脱离不了。
其中一名军雌看见长栖的出现,神色焦急,高喊道:“殿下,请您尽快离开!”
“殿下,前方危险,我们已经上报给上将,在此之前请您为安全考虑务必离开。”
长栖微皱眉,军雌所说的上将是不是今天他见到的那个?
那他和统领者关系匪浅,交由他手,谁知道后续怎么发展?
长栖不放心,无视了一干虫等,信步上前,雌虫紊乱的精神力他太熟知了,同样的,雌虫紫蓝色的精神力也对他分外熟悉,在触碰到他后,攻击力化成柔和的光波,亲昵的贴近他的周身。
长栖不由微微勾唇角,看向无菌室的玻璃窗,休眠舱被强行破开,以他的角度看不到雌虫的影子。
得尽快在那个上将来之前稳定雌虫的精神力。
长栖这么想着,伸手推开了门,慢慢走进。他一边扫视空荡荡的室内,一边用背抵住门将其关闭,“少将?”
等待几秒,他的声音回荡在无菌室,无虫应答,只有仪器设备规律的发出机械的滴声。长栖小心往前探两步,走到休眠舱的另一端,那里面也没有藏着虫。
他微微屏住呼吸,观察被撞击打开的休眠舱,透明舱门被暴力击碎,里面液体浓郁,显然并没有起到多少修复的效果,恐怕他刚走没多久雌虫就出来了。他再仔细嗅一嗅,里面混杂着雌虫的气味,略有干扰他的判断。
长栖便伸出手,用指腹微微沾湿,温度还是热的。
地下都没有的话,他心思一顿,那就是在上面。
刚这么想,头顶一道阴影猛地笼罩下来,长栖微惊,双手下意识去抵抗,却被狠狠砸倒在地面,不带他反应,自己的脖颈就被一口腥气味的尖齿咬破。
长栖:“嘶——”
长栖眉头皱了一下,下意识去推,不料两只手腕被雌虫用力压在耳侧,无法动弹,只能感觉到血液一股股从体内被抽离。
?短短几十分钟,雌虫幻化成吸血鬼了?
“少将?”长栖试探喊一声,当即脖颈痛感加强,隐约可看见一双凸起的血眸。
好吧,其实仔细分辨一下也没多少不适,再说,他还不信雌虫能咬一辈子。
正如他所想,他没了反抗的心思,雌虫反倒疑惑他是不是死了,慢慢松口,用鼻子去闻血液的新鲜度。
长栖:“……有点痒。”
雌虫闻言顿了顿,顺着脖颈往上嗅,像个小动物似的,微妙的呼吸热气随着动作爬上来,长栖条件反射的胸膛起伏了一下。
看样子雌虫理智恢复了些。长栖躺在地面,双眸往下瞥,见雌虫头顶灰杂色的头发湿漉漉成一绺一绺的粘粘在瘦得无肉的颧骨上,竟有些幻视刚穿越那一天的场景。
长栖眼神暗了一瞬,心下有些意动。不过他不敢轻举妄动,不太确定雌虫现在能否接纳他的精神力。
他想了想,试探性伸出一丝精神力枝桠蜿蜒向他的脖颈软肉处。“少将,你记得我是谁吗?”
雌虫没有回答,也没有特别反应,瞳孔里的神采晃动了下,持续用鼻子在上半身乱嗅,好像一只猫猫了有兴趣的板鸭躺的姿势巡视自己的领地。
长栖心底笑了笑,大胆的用精神力放出去。
意料之中,雌虫也没什么特殊反抗,他便循序渐进,像以往一样慢慢的,疏导精神力。
这回他终于知道雌虫精神力暴乱是什么样的,乍一看与正常无异,实际上每一缕都有细微的分叉。每一缕。
长栖忍不住去想从心理医雌那里得到的信息,雌虫有较为严重的表演性障碍,在监狱星假装需要精神力不稳定故意表现杂乱无序的样子,尚可以理解,这是上一任统领者交给他的命令?但眼下这种分明已经暴乱成一瘫烂尾,竟然看起来与正常无异,这不说是刻意为之,他绝不相信。
问题是,雌虫为什么要伪装成正常,是谁或者什么环境事件促使他伪装?
长栖思绪万千,但不忘源源不断的为雌虫梳理修复,逐渐的,扣住自己两只手腕的手缓缓松开。
长栖也没有一下子坐起来,而是缓缓抬手安抚意味十足抚摸雌虫的头发,也不在意黏了一手营养液。过了一会儿,他再用另一只手环保雌虫的腰。
约莫半刻左右,长栖感觉得身上的雌虫忽然僵硬了一瞬,应该是清醒了,便问:“还记得我是谁吗?”
幼·希尔瓦愣愣反应了一下,虚弱的回答:“三少。”
长栖微弯眸子,正要应下,忽然幼·希尔瓦又迅速改口:“不,您是殿下。”
雄虫现在身份已经变得高不可攀,他不该……幼·希尔瓦察觉到现在的姿势,连忙爬起来想跪拜行礼。
长栖怕碰到他后背的伤口,也没有过分制止,但他扣住雌虫的手腕,往自己的身前拉了拉,温声道:“都叫错了,你现在应该称我为,雄主。”
幼·希尔瓦一怔,原来审判庭内发生的一切不是梦境。他呐呐自言道:“我不配。”
长栖扬起眉,“这说得什么话,你在质疑我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