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军趁他们说话的间隙,拿着公筷“咔咔咔”不要命地往程宇碗里夹菜。
盛母坐在对面,以为小程是真的喜欢,满脸期待:“小程啊,原来你喜欢吃这个菜?”
程宇看着碗里的“卷心菜菜堆”停顿了两秒,硬着头皮道:“对,阿姨,我确实喜欢吃菜,不油腻,还对身体好。”
“那你快尝尝,味道怎么样?”盛母看着他,眼睛亮亮的。
他们一家人还没人动过这盘菜呢。
程宇低头又看了一眼碗里快要溢出来的菜堆,做了下心理建设,埋头大口吃起来,哪知还没咽下,就被又咸又辣又酸的奇怪味道给呛住了。
那股味道直冲鼻腔,迫使他不得不狼狈地背过身去,用手捂着连连咳嗽。
仿佛把肺都要咳出来。
“没事儿吧?”盛夏给他递过去一张抽纸,拍拍他的背,然后把他的水杯递给他:“喝点水?”
“没事儿,没事儿。”程宇虽这样说着,可还是灌了大半杯水,才把这股奇怪味道给压下去。
盛军撞撞祁佑白的胳膊,眼里是得逞的笑意。
盛夏注意到了,瞪了他们俩人一眼,她就说吗,盛军怎么会那么好心。
她转头问一旁的盛母:“妈,这盘菜你炒的啊?”
“对啊,是我炒的,怎么了?不好吃啊?”
“没有没有。”程宇不咳嗽了,转回身来:“味道挺好的阿姨,是我吃的太快,呛嗓子眼儿里了。”
盛母笑得特别开心,看向盛夏:“放心吧,我都跟你爸学了好长时间了,你看,小程说味道还不错呢。”
盛夏表情复杂,不好说什么,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对啊妈,你这厨艺见长哎,用不了多久就能出师了!来,小程,你喜欢就多吃点,我看你今天吃的肉有些多,可能是腻得呛住了。”
程宇连连拒绝:“不用不用,我吃不完了。”
“胡说!你这么爱吃,再跟我客气我可要生气了啊!”
盛军的眉眼透露着蔫儿坏的得意,嘴角弯曲的弧度,收都收不住,他又跟刚才一样,夹起一大筷子就想往程宇碗里放,可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
盛夏眼疾手快地用自己筷子一挡,推到他的碗里:“你自己都没尝呢,怎么就断定妈的厨艺见长了?来,你尝尝。”
盛军有点生气,使着劲儿又推过去,强硬往程宇碗里放:“我想吃什么时候都能吃得上,我哪能跟客人抢?盛夏,你说是吧?”
“这么一大盘子呢,程宇哥一个人哪能吃的完?你放心,少不了你的这一口,尝尝吧,哥哥。”
“我得先让客人吃啊,我的亲妹妹,你有没有规矩?客人吃完我再尝嘛。”
“他已经够吃了,碗里一大堆呢,别客气,盘子里的都是你的……”
“他的!”
“是你的!”
“就是他的!”
……
两个人推开推去,筷子本就夹得不紧,几个回合下来,桌子上甩得哪里都是,有一片菜叶甚至顺着力道,飞到了盛父的脑门儿上!
“别推了”,盛父闭了一下眼睛,咬牙把这片菜叶拿下来,然后抬手擦掉脑门儿上的汤汁。可是见这俩孩子还是推来推去、水火不容,瞬间火冒三丈,猛拍桌子,含泪吼了一声:
“你俩别推了!”
盛夏和盛军动作瞬间僵住,齐齐扭头观察盛父的脸色,心知他喝醉酒后会有点小脾气,于是心照不宣暂时停战。
此刻,饭桌上兴高采烈的气氛归于死寂。
盛父已经完全醉了,抚摸着自己拍红的手掌心,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突然就哽咽地唱了起来:“锄禾日当午啊,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啊,粒粒皆辛苦!”
他用自创的抑扬顿挫声调,唱出了奇怪滑稽的旋律。
“你们这两个倒霉孩子!啊?浪费粮食是可耻的,你们知道不知道!”
“我错了爸。”盛夏摸了摸鼻头,很快道歉。
盛父抹抹眼泪,点点头,换了个方向,用筷子一指,差点戳住盛军的喉咙。
盛军立马心有余悸地举起双手:“我也错了爸,我再也不敢浪费粮食了,我发誓!”
盛母站起身,夺下盛父手中的筷子:“哎呦,你干嘛呢?伤了孩子怎么办?”她忍不住打了他一拳头,正要再说他几句,盛父头一歪,靠在椅背上,打起呼噜来。
“……”
她无语地叹口气,丢下一句:“你们吃啊,老头子喝醉了,我把他扔房间里,小祁,你家住的远,你记得注意安全,不行让盛军送送你,他没喝酒。”
“不要紧阿姨,快把叔叔送回房间吧。”
祁佑白喝的也不少,脸都红了。
“那行,小程,你回去也注意安全啊,我就不送你了。”盛母又对程宇说道。
“哎,阿姨,您别担心我,我几分钟就回去了。”
程宇本身酒量就好,他完全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盛夏怕盛母一个人把她爹弄不回去,于是帮忙搀扶着,把人送去了主卧。
客厅就只剩下三个人。
“大哥,那我就先走了,今晚谢谢你们的款待。”祁佑白摇摇晃晃起身,从沙发上拿起他吃饭途中脱掉的西装外套。
盛军看他脸红的厉害,有点担心:“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打了车,就在楼下。”
“那我把你送到楼下吧,我看你都走不稳了。”
祁佑白这次没拒绝。
“你等等啊,”盛军道:“我去拿个钥匙。”
祁佑白看着盛军跑进了房间,客厅里,只剩下他和程宇。
程宇仿佛已经来了很多次,像这个家的一员,开始收拾起了茶几上的东西,然后熟门熟路地进去厨房,拿了一个垃圾桶出来。
他察觉到祁佑白在观察他,于是停下手上的活儿,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淡淡的,嘴上却挂着笑:“祁先生慢走,不送了。”
祁佑白的右手压了压胃部,什么也没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