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将花束上的贺卡展开。
——贺卡上赫然写着,“送君茉莉,愿君茉莉。”
安思渝愣了一下,心一颤,思绪飘到了几个月前那个明媚的早上。
明媚的阳光照耀在裴寂深褐色的眼瞳中,宛如陈年琥珀,漾着滟滟柔情。
他一字一顿地说着:“愿——君——莫——离。”
—
签售会上,安思渝的眼皮一跳一跳的,总感觉心神不宁。
她只好安慰自己——是最后一场签售会的压力导致的。
签售会刚进行到一半,一个急促的电话打了进来——
手机屏幕亮着林清清的名字。
按下接听键,安思渝问道:“清清,有什么急事吗?”
“表姐,”林清清的话慌张得断断续续的,“老师,他……”
安思渝心一紧,着急了起来:“他怎么了?”
“今天你生日,他开车跟着来平州。半路出了车祸,现在在平州人民医院。”林清清带着哭腔着急道,“你快去……”
巨大的恐惧感袭来,安思渝惊恐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望着熙攘的人群,她不知所措地深深鞠躬,表明歉意和后续补偿后便拿着手机跑了出去。
长长的队伍惊愕地望着前言不搭后语,急得飙出眼泪的安思渝踩着高跟鞋消失在了会场里。
霎时间,人群炸成了一锅粥。
高跟鞋很难跑步,一念之下,安思渝直接脱了下来扔在原地,赤脚跑了起来。
上了出租车,平时唯唯诺诺的她忍不住焦急地催促起司机:“大哥,可以赶快点吗?
“不行啊,每次一到路口就红灯,人又多,没办法的事。”司机接口说。
安思渝默了声,心忐忑不安地攥紧着,滚烫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医院。
安思渝无视医院内禁止奔跑的规定,在长廊里拼命地跑着。
冰冷的地板砖刺激着她的神经,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心急如焚,她必须马上见到裴寂。
她必须确保他没有生命危险。
只有那样,她才能安心。
终于到了诊室。
一见医生步出诊室,安思渝便马上迎上去急切地探问:“医生,裴寂他怎么样了?”“你是病人亲属?”
“是,我是他的妻子。”安思渝颤着声,急得喘不过气。
“病人情况紧急,要马上做手术。”医生说,“你签一下手术同意书。”
“好,好。”安思渝慌忙抬手擦去眼泪,跟上医生。
担架车飞快地推过医院长长的走廊,一盏又一盏灯在头顶掠过,安思渝挤在一群护士中间,一路小跑地追着车子。
担架车上,裴寂的脸苍白如铁,还凝着未干的血迹,触目惊心,让她的心绷紧。
眼泪吧嗒吧嗒地不断流下,她紧紧握住裴寂冰冷的手,不肯放松一毫。
手术室到了,安思渝还想跟着进去,护士神色冷峻地将她拦下。
“家属在外面等候。”
听到这话,安思渝呆呆地愣在原地——那裴寂怎么办?
她不能忍受,浑身的惶恐和不安要将她的身心吞噬完,而她——却只能呆呆地坐在外面,无能为力。
“砰!”手术室的金属大门紧紧关上了,将她硬生生地拦在外面。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接受事实,失魂落魄地走到座椅上坐下。
脚掌传来的冰冷触觉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细胞,但更加致命的是她的心。空落落的又疼痛无比,仿佛千万只蚂蚁在撕咬,拉扯着她的血肉。
路过的人无不侧目望着赤脚的她,可她不在乎。
她不在乎,她可以什么东西都不要了,她只要他能够平平安安地出来。
—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了。
安思渝心里的煎熬也终于结束了。
“恭喜你,病人的手术很成功,脱离生命危险了。”医生走了出来,说道,“不过还需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需要你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
“好,”安思渝点点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如释重负地说,“谢谢。”
进了病房。
多日未见,目光触及到裴寂那熟悉脸庞的一刹那,安思渝的泪又忍不住簌簌地流下。
她走到裴寂面前,用手轻轻地摸上他的脸,轻叹一口气,噘起嘴心疼道:“瘦了……”
这段日子以来,她是多么地想见他,多么地思念他。在半夜做噩梦惊醒时,在街上看到别人都成双成对时,在抬头看到天上的星星时。
可她又放不下心结,只能强迫自己将他忘记,不视为那么重要。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这样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完完全全占据自己的生活?——那是不公平的。
他要爱她,起码像她爱他这般,才能算数。
“你爱我吗?”安思渝望着裴寂,忍不住发问。
裴寂还紧紧闭着眼睛,尚未醒来。
“那你恨我吗?”得不到答复,她又问。
裴寂,是我让你躺在这里的。
难以抑制地,安思渝轻轻啜泣起来。
俯下身子,轻轻地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她的眼泪砸落下来。
“可我宁愿是我!宁愿躺在这里的人是我!”她自嘲般似的兀自笑了起来,“这样的话,你们有愧了,是不是就都爱我了?”
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裴寂很久。半晌,她才舍得转身离开。
安思渝去附近饭店简单填饱肚子后,回了来。
不巧,看见徐嫣和方媛到了医院。她们先一步,进了裴寂的病房。
为了避免她们三人之间的修罗场,安思渝只能转身走到角落里的座椅上藏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