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玄幻也好,太离奇无法接受也好,她已经尝试过在没人的时候给自己两个耳光,或者把头扎进水池里寻找溺水的感觉。
但是事实证明,除了赢得了红肿的双颊和呛了一口水后,她还是原原本本地待在这里。
那就只能从原因追踪,自己刚落水时,在海中看见的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孩。
恐怕就是这冬岳国的正牌皇帝,不知为何自己与她如此相像同名同姓,又不清楚自己究竟是魂穿还是肉穿。
想到这儿,她不禁下意识地摸了自己眼角的泪痣,“我好像不小心把墨水溅到脸上了,你给我拿面镜子过来吧。”
她记得这是她和皇帝唯一的分别,因为痣是她后天做掉的。
小宫人立刻拿来了一面梳妆用的小铜镜,“在哪儿,奴才帮陛下您看看。”说着,一手帮殷君娆举着镜子,身子靠近对方,想要查看龙颜。
“不用了,你去接点水拿个抹布什么的,我自己能看。”她警惕地接过镜子,生怕真的有什么细微的差别被旁人发现了端倪,若是如此恐怕会有她苦头吃的。
把人支走,殷君娆这才敢放开捂着眼下的手。
铜镜虽然不如现代镜子清楚,但还是被打磨的亮堂堂的,在镜子明黄色的反光中,不出意外地,脸下的那原本有颗泪痣的地方,还是如以前一样,一片白皙。
正在观察着其他地方有没有什么显眼的标志物时,听着门口响起了小宫人轻盈的脚步声。殷君娆感叹这宫中人干活一个个怎么这么利索,不禁跟着脚步声慌乱起来。
看他们这里的规矩,大部分下人平时都是不能正眼瞧皇上的,可是也不乏像这个小宫人一样,起先不知道有没有让人注意到,现在她自己知道了,只感觉一阵心虚。
慌张之余她急中生智,看着手边的砚台,忙把毛笔拧尖,当成眼线笔一般,蘸了蘸砚台中的墨水,往自己以往的泪痣上画下一点。
殷君娆像是劫后余生般的松了一口气,这才放下了警惕敢正面对上外人,摆了摆手随便找了个托词回了端水来的宫人:“没事,我发现脸上没脏,辛苦你了。”
对方的神色却凝固在脸上,殷君娆放松的表情也随之变得僵硬。“陛下……您的手。”挥手之时她才发现,自己刚才急中生智是不假,却忘了用手捏毛笔蘸了满手墨汁。
砚台上的墨汁被洒出来了些,刚写了几个鬼画符的宣纸上都不小心印了几个指纹和墨点。
很好,她脸上的痣是有了,脸也丢了。“你快来看看我的山水画……画得怎么样?”
把手洗干净都换了两盆清水,纵使脸皮再厚,那小宫女憋笑的功力再好,殷君娆也没有面子再丢这皇上的人了,只希望她能跟憋笑一样把话憋在肚子里,出去了别乱说话。
看着现在崭新的桌面,她又想到了刚才的一片狼藉,不禁有点感到挫败。
本以为穿越过来是皇帝开局还算不错,可是现实狠狠地打了她的脸,古人的衣食住行,礼节起居,她都一窍不通,更别提琴棋书画。
既然没有技能和金手指,又不会发展科技,她的特长只剩下现代相对先进的思维了。
今日闹得闹剧够多,玩笑也开得够大,虽然知道有些困难,还是得让自己冷静下来。
殷君娆深呼吸一口气,重新铺好宣纸,用刚才剩下墨水勉强凑了下,虽然写出来的字还是如鬼画符般的春蚓秋蛇,但好在只有自己看,也勉强能看懂。
她是与冬岳国的皇帝同时落到水中才发生了肉身互换,而自己是被库格州长与心腹秘书小周联手被害,那这原本的皇帝落水的原因又是什么?
不可能是失足也不是自杀。
自己的身体保留着坠海的征兆,同等想法那皇帝的状态应该也是一样。
她记得那女孩狼狈不堪,衣服被撕扯的粉碎,身上都是咬痕和血液流干的烂肉,脸色煞白早已经一命呜呼了,自杀又何必寻求这么痛苦的死法。
不是意外和自杀,那只能是他杀。
殷君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虽然在现代社会也有官场的黑暗,但杀人放火这种事都是藏着做,古代更是命如草芥,便是皇帝也脱不了身。
既然有人想弑君,定是思虑周全,自然也不会只做一次。
眼下自己醒了,肯定会被当成皇帝,事实证明确实如此。没准不知何时又会徒遭暗害,尤其是趁着自己大病未愈,不了解时局的情况下。
好嘛,喜提落地成盒!原来如何穿回去还不是要紧事,要紧事是保命才对。
细细地思考到这儿,殷君娆用极力的微笑压制着内心略微的慌张,因为手的颤抖,笔尖的墨水滴落了两滴,在纸上晕开,这才让她回神。
现在想来,刚才的小宫人,还有来过的红橙黄绿青蓝紫的男人们,包括那个叫百里的贞贵君和皇后李祈年,以及身边嘴很毒的楚含见,从头至尾都无一不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不是起义而是只杀皇帝一人,谁能在其中捞到好处,又有谁能有机会暗害皇帝。
殷君娆凭借着多年看剧的经验,边琢磨着边写下几个词。
皇亲,权臣,嫔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