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有纰漏,我自承担。一定全须全尾的,不少一根头发。”殷凌嘲讽地看着对方垂死挣扎的叫嚣,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挥挥身上的蟒袍,扫视众臣一圈,“众臣还有谁有异议?”
潘妍见识了刚才龙蟒相争的画面,已经不敢再多言,殷君娆冲她垂了垂眼眸,这也是她极力能从摄政王手里夺来的机会,待副将归朝,便是再想法子。
见没人再上前阻挠,殷凌得逞满意地一笑,“可还有其他事要奏?”皇帝对她僭越的行为不再多说,更是洋气地挥了挥衣袖,“既然如此,退朝!”
殷君娆回到芳华殿内遣散了所有宫人,便是连楚含见也无法近身。
后宫的男子宫人们没有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殷凌做派太过狂妄,只怕那亲信的尸首被扔到城外曝尸受刑的时候,她这位皇帝又会成为百姓们的饭后谈资了。
“陛下,自您上朝后,皇后娘娘一直在殿外等您候多时了,贞贵君也带着温羊乳,想来送点吃食,您可要进一些?”楚含见轻轻叩响内殿的门,隔着窗纸半晌都没听见回话,“陛下?”
楚含见回头看着两位后宫高位主子,又尝试再次敲门,片刻只能从殿内听见殷君娆的一声轻叹,半晌后女人才开口说话,“不了,让他们先走吧,有空了我改日再去看他们。”
殷君娆说话声音不大,但因为皇帝动了盛怒,满宫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一根针掉落都是响当当的,让门外等着的李祈年和贞贵君百里竹仪听得一清二楚。
“二位娘娘都听见了?陛下现下谁都不想见。”楚含见摇摇头,不止这两位夫侍为难,连他也有些无可奈何,昨夜军报问题早知今日朝堂定不太平,皇帝不知又如何受挫。
似是早已习惯,李祈年叹了口气,“劳烦楚大人了。”虽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但想起楚含见那惊慌的样子,更是事出之后皇上直接换衣梳妆来看,事出不意。
楚含见回礼,身边的贞贵君倒是还没放弃似的,摸了摸食盒中尚温的食碗,“陛下可是朝上累着了?她身子素来体寒,产后气血又不足,早膳也还未尽……”
“贞贵君。”还未等百里竹仪说完,楚含见也还没回绝,便听身侧的皇后出言打断。
皇后声音沉重,表情严肃,“后宫不得干政,莫要问前朝之事。”
他也不过是提了一句上朝劳苦罢了。
百里竹仪先是一愣,随即把怔容化作嘴角的微笑,对着李祈年规矩地拱手请罪,“谢皇后娘娘提醒,是臣侍失言了。”
“如此,还是别打扰陛下了。”他抬抬手示意百里竹仪起身,却是望着内殿更加失落的模样,昨日也是伴着殷君娆一夜没睡,眼中不乏倦怠。
两人在宫道上漫行着,到了凤坤宫,李祈年正欲转身离开,百里竹仪拦住了他的去路,“娘娘留步。”
走过门槛的李祈年回头看他,只见对方脚步跟上来,像是全然忘了刚才的拌嘴,“娘娘昨日留宿芳华殿难免辛劳,这本是臣侍给陛下亲手热的羊乳,带回宫怕是也要凉了,若您不嫌弃……”
百里竹仪颔首把食盒递给李祈年,不想对方却推了回来,“你的心意本宫知道,今日之事不会与你计较。既是给陛下的,本宫也不好领受,你且回去吧。”
说罢,便叫小宫人关上了凤坤宫的宫门。
现已还是清晨,春日里的风还有些许寒冷,寒风刮过,让食盒中的羊乳又凉了几分,百里竹仪和他身边的贴身宫人如同被拒之门外一样,站在宫门口略显尴尬。
宫人云星看着自家主子一动不动的背影,紧张得有些不敢搭腔,“主子……”他有点小心翼翼地问道。
“走吧。”百里竹仪转身离开,神色与往常并无不同,看不出失落和生气,只是把从宫里带出来就一直亲手端着的食盒交到旁边跟着伺候的宫人手里,不再拿着。
云星见主子无异样,立刻凑上前跟上对方的步伐。
他扶着百里竹仪的手臂,顺着男人说道:“主子不恼,这皇后也真是,您今早起那么早热这新鲜的羊乳又在芳华殿等了那么久,担心陛下问一句怎么了?就专挑您的刺。”
百里竹仪与李祈年一同自皇帝还是帝姬的时候就嫁入了王府。
帝姬及笄成人后才娶正房,所以起初两人都同位侧君,谁都以为出身三公大族之家且相貌堂堂的百里竹仪会被立为正室。
却不承想朝堂变化风云,他的母亲百里太傅被人诬陷贪污受贿,百里家至此一落千丈,他也落上了个罪臣之子的名号。
好在一朝天子一朝臣,到底是王府出来的情分在,皇帝对他还算不错,登基就封了贵君,赐号“贞”,便是除了皇后外,后宫位份最高的侍郎。
虽也受宠但到底是大家公子气质,为人谦和有礼,有的时候惹人红眼了,那些上惹不起皇后,下又欺软怕硬的人就跑来他这儿捏软柿子,“无碍,今日也是我出言不逊了。”他抚了抚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