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个颜色的?”
其中有两个瓷瓶,一个净白瓶,稍大些,瓶口由瓶盖盖之,一个朱红瓶,瓶口是用瓶塞塞住的。
“红色、红色的那个……”徐卿安痛苦地回答。
上官栩取了药瓶回来:“几粒?”
徐卿安喉中挤出一个“一”字。
她当着徐卿安的面将药丸倒出来帮他服下,又为他取了茶水。
终于,过了一会儿,徐卿安的呼吸慢慢缓了下来。
虽然他脸上血色依旧惨白,但神情看起来已没刚才那般痛苦。
上官栩松口气。
而怀中的人撑着起身,在她面前转变为跪姿,俯首道:“臣……谢娘娘救命之恩。”
上官栩蹙眉看他,见他唇上还挂着几抹红:“你此前只说你身子不好,我竟没想到如此严重,那你还……”
还不惜以身入局,去牢里受那样的罪。
她问:“你此番反应是否与前几日你入狱有关?”
徐卿安微微颔首,勉强回笑道:“既是想要争得什么,就总得付出什么,有得有舍,也是常事。不过这其实也怪臣一时马虎,入狱前忘了把药带在身上,又心想着几日不吃药没什么大碍,便也一直没有提及,谁知,是臣高估自己了。”
狱中寒湿,本就不适合人居住,期间还要受刑,寻常人都难免不堪重负,身子骨差的人更是雪上加霜了。
然而这些话上官栩终是没说出来。
“那你之后可能安好?”
“免不了需要调养一阵子。”
上官栩沉默。
徐卿安悄悄看过去,见她脸上似乎除对刚才他的反应还没完全回过神外,并没有任何关切的神情浮现。
恍惚间又忆起了以往一起玩乐的日子……
他不禁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今日让娘娘看笑话了。”
上官栩回看向他:“不用再说这些话,你当下还是先把身体养好吧,御史台的事就先别去操心了。”
徐卿安轻轻地“嗯”。
上官栩道:“时辰不早了,我不能在外耽误太久,你好生歇着。”
“臣送娘娘。”徐卿安挣扎着要起身。
上官栩轻按住他:“何必逞强,徐御史是聪明人,理应知道力气该用到哪些地方。”
徐卿安歉声:“娘娘说得极是。”
上官栩再看他几眼,终是起身,沿着她来时的路离开。
可本该在屋中的休息人并没有听她的劝。
拐角的廊柱边,徐卿安手撑着,无声地望着她的背影,眼眶猩红带泪。
“我怎么舍得杀你呢。”
脑中的声音重复不停,和他的执念不停抗争。
对啊,你怎么舍得……
怎么舍得……
呼吸愈发不稳,身姿轻晃。
又是一阵呛心的咳嗽。
他恍惚着,更痛苦着,连从院外慌忙奔来的荀阳向他说的话都像世间其他的杂音一般,过耳即忘——
“你几日不吃药就是为了今日在她面前吐血?你狱中一趟本就不易,才养好的身子……”
声音戛然而止,荀阳把着他的脉,面露震愕:“你刚才吃的什么?吃的什么!那不是缓毒丹!你疯了?!”
荀阳歇斯底里,声音终是被捕捉。
“噗……”
伴随着一声闷闷地噗吐声,一汪鲜血从徐卿安嘴中泻出。
他无力地向后仰倒,头望着廊顶。
双目失神,脑中仍是重复着:
你怎么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