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刚开始温霜降没想过去相亲的。
还是后来某天晚上,她出来接水喝,隔着一条门缝,听到叶钦兰和温良聊起她的事。
也不是有意偷听,实在是叶钦兰的嗓门太大。
于是那些话就随着从门缝里淌出来的光落入她耳畔。
也没什么,无非是担心她下半辈子怎么办,以后他们不在了她一个人会不会挺孤单。
好像当父母的都这样,哪怕嘴上说着没什么,大不了养你一辈子,可心里总归是希望你身边能有个人陪着,闷了能有人陪着说会儿话,逢年过年不会一个人太冷清,有什么事也有个人能商量商量。
温霜降挺能理解他们的。
叶钦兰和温良一直是那种很传统的中国式父母,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对她已经足够开明。
她也不太想叫叶钦兰温良一直替她担心。
而且她听说,忘记旧爱最好的方式一个是时间,一个是新欢。
她试过了,时间对她没多大用,无论是没结婚前长达十三年的等候,还是离婚后这些时日的放不下,都足以证明这点。
由此看来,新欢或许也算是一种可以一试的方法。
抱着这样的想法,在九月份的某一天晚上和叶钦兰温良一起吃晚饭时,温霜降跟叶钦兰提了那么一嘴。
叶钦兰和温良对视一眼,当时还挺意外。
又问了她几句,才算是确认。
她能感觉出来,那晚叶钦兰挺高兴的,连饭都多吃了一碗。
之后也开始兴致勃勃的给她介绍相亲对象。
大概是因为在医院工作的原因,各路人都能接触上一点,叶钦兰又是个热情开朗的性子,跟谁都能聊上那么几句,所以手里资源还不少。
也都算还不错的资源。
都是她精挑细选过的。
从前是她总是习惯性的拿那些人同迟渡对比,才显得每一个都不过尔尔。
现在脱离了迟渡来看,其实还是不错的,挑一挑,也还是有能勉强入眼的。
比如昨天她刚相的这个,对方是个公务员,体制内,工作稳定,性格不错,温和有礼,长得也还行,属于斯文那一挂的。
初步接触下来,温霜降还算满意,打算再接触接触看看。
周末,对方发了消息约温霜降见面。
温霜降在晚六点准时赴约。
是家烧烤店,夏天吃这个还挺应景。
到地儿,落座对方先给她倒水。
看着他的动作,温霜降不知怎么就走了神,忽而想起之前每次跟迟渡出去吃饭,他总是先帮她把餐具涮了,才会倒水。
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细节。
温霜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只在对方把菜单递过来之际,才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走了神,想起了迟渡。
道了声谢,把脑海里有关迟渡的回忆的驱赶出去,温霜降点单。
这家烧烤味道还算不错,人挺多,尤其是男人,三五聚在一起,点了啤酒,店内外都是高谈阔论的声音,隐隐带着醉腔。
吃至半程,温霜降去洗手间。
走至拐角处,迎面撞上两个从厕所出来的男人。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她的包在其中一个男人手肘那儿磕了一下,稍稍划了一道,留下一道不起眼的红痕。
温霜降立马道歉。
只是那两个男人大概是喝醉了,浑身酒气冲天,眼睛都没睁开就不依不饶的骂起来:“艹,谁他妈的不长眼——”
还没骂完,等视线终于清晰落在她面上,叫骂声就戛然而止。
然后温霜降就看到两人变脸似的,对视一眼,眼底染上一层令人作呕的下流,笑着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打量了好几个来回,被她不小心磕了一下的那个男人跌跌撞撞朝她凑近两步,拽住她手腕,腥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这样,你也不用道歉了小妹妹,陪着哥几个喝一顿,这事就算过了,怎么样?”
温霜降蹙了眉,表情冷下来,试图将自己的手从男人手中抽出来:“放开我!”
男人加大了力度,微微眯了一双眼睛朝她看过来,声音里带了一丝警告:“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皮肤薄,平时稍微磕着碰着都会红,这会儿手腕上传来一丝痛意,温霜降垂眸看了一眼,已经是红了。
表情完全冷下来,温霜降懒得再同男人纠缠:“立刻放开我,否则我不介意报——”
话至一半,旁边落下一道人影。
是她的相亲对象。
脸上带着一抹笑,好声好气的同醉酒的男人商量:“哥们儿,今天这事实在是对不住,你看能不能这样?我给你点钱,这事就算了?”
男人攥着她手腕,睨她一眼,似乎还真衡量起来,这事到底怎么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