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可能,只是随口一说。
思绪在脑海中转了一个来回,温霜降微微抿唇,不动声色:“是吗?”
舒漾听着她这句反问,侧过脸来朝她看了一眼,倏然毫无征兆的低笑了声:“对了,台上现在讲到哪儿了?”
她听不懂迟渡在讲什么,自然也不知道他讲到了哪里。
舒漾应当有看出,却还是这么问。
温霜降终于从她的问话和那道笑声里嗅到一丝浅淡的嘲弄和敌意。
忍着心底漫出的那点不适,温霜降尽可能叫自己看起来对这场讲座不那么一无所知,四两拨千斤道:“刚开始没多久。”
“我看看……”舒漾眼底含着那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扫了她一眼,目光转向台上,几秒,了然出声:“哦,厄米算符啊。”
温霜降看着屏幕上一连串她既不认识也叫不出口的复杂符号和公式,垂了下眼睫,没作声。
“外行人听这个可能有些难。”舒漾却像是格外热心一般,笑着看向她:“温老师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温霜降顿了几秒,才道:“谢谢,不必。”
尽管她已经明确表达了拒绝,舒漾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之后随着迟渡的讲解,自顾自的为她附上听起来似乎很简单实则依旧很绕的二次讲解。
温霜降保持着自己的家教时不时敷衍应声,只是次数极少,且大多是一两个字。
讲座到尾声,舒漾终于停下,像是颇为善解人意的看向她:“温小姐今晚话比较少。”
温霜降不明所以的看向她,不知道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舒漾却又将目光转回台上,盯着台上那道身影意有所指道:“两个人在一起,共同话题很重要,你说对吗温小姐?”
如果说此前舒漾的敌意还如同藏在刀鞘中的刀锋,没那么锋利,多少带了一点试探,眼下,便是再无遮掩,明晃晃摊开在她眼前。
话至此,她不可能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说实话,她的内心并不是全无波动。
至少有一瞬间,她有被这句话激到,生出一丁点不知如何反驳的无力。
可温霜降没叫这种情绪泄露,稳了稳心神,数秒,她终于直视舒漾:“两个人在一起是需要共同话题,但并不一定非得是工作上的共同话题。”
“否则,同事之间应该最先发展为伴侣关系。”说完,温霜降含笑反问:“你说呢,舒小姐?”
她瞧着温柔,一张脸无害又纯白。
在舒漾的预料当中,听完那番话,她就该丢盔弃甲,不知所措。
可没有。
不仅没有。
她还波澜不惊的吐出了这样的反驳。
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人变成舒漾。
好半天,直至台上那道身影一步一步朝她们这里走来,舒漾才恢复正常,她唇角重新带上一丝轻蔑笑意:“是吗?那不如我们拭目以待。”
话罢,她拿着包起身。
温霜降也神色如常的起身,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等迟渡在两人跟前站定,这处已经是一派风平浪静。
迟渡什么都没发现。
他表情冷淡的朝舒漾点了下头算作是打过招呼,随即看向温霜降,那层冷淡之中便多了几丝不易察觉的柔和:“感觉怎么样?”
温霜降朝他笑笑:“你讲得很好。”
“你不觉得枯燥就好。”话罢,迟渡旁若无人的走至她身侧,指腹习惯性的蹭过她手腕:“等下一起回家么?”
离得近。
两人融洽得旁人根本插不进去的互动轻而易举落入眼底。
那句亲昵无间的问话也清晰钻入耳中。
心口像是被什么用力刺了一下,舒漾攥紧手中包,指关节都在一瞬间泛白。
片刻,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她才堪堪压下胸腔中翻涌的情绪,露出个笑,仿佛好心提醒一般,朝迟渡道:“阿渡,你忘了?今天我们同院里几个教授约了一同吃午饭的。”
迟渡很快想起。
眉间轻蹙,他抬手挽了下温霜降耳边碎发:“那你先回?我这边结束了就回,你可以提前先选好想看的影片。”
这是迟渡工作上的事,她不想也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加以阻拦。
温霜降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目送两人离开时,她又看到舒漾朝她看过来。
她的眼底带着一点笑,那是暂时扳回一城的得意。
温霜降不躲不避同她对视,面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她料想,也许从今天开始,她同迟渡之间的日子,只怕再无法像之前那样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