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满是鲜血的汗巾飘落宫女面上,无穷无尽的黑暗吞噬她。
袅袅香烟上扬半空,小太监添上一份沉香,合盖盖上香炉。
全身铜镜前,另一个小太监半跪,双手解下温瑜腰带上挂的安神香包,再解下腰牌。
温瑜头也不回,淡然吩咐:“你去查查,咱们这有谁收了钱放人,还有,安顿好她的家人。”
小鱼儿细细地擦拭短剑,他眉眼一弯,应着:“是,督主真真是心善。”
软缎单衣呈上,温瑜方要换衣,伸出的玉手悬在半空,他神色一滞,温润眼眸盛满惊讶。
“督主?”
督主这是又怎么了?
小鱼儿迷茫:“督主,可是有事另吩咐?”
温瑜沉声:“走。”
“啊??这会子去哪?”
温瑜重新系上腰带,整理衣冠,脚下生风地出了内室,身后满心疑惑的小鱼儿匆忙跟上。
暮色苍茫,灰暗的色彩是团浓雾,笼罩住皇城,仅有几缕夕阳洒入亭台高楼,可望而不可及。
阴森森的地牢内,老鼠乱窜,难闻的腥臭腐味无处不在。
明明牢中无人叫喊,可一有风来,无数惨叫声凭空而生,游荡在地牢。
“这里好黑好冷,我会死吗?还有好多好吃的没吃到,我还不想死。”
阮欢棠蹲坐在烛火照到的地方,她神智恍惚,头埋入臂弯中,试图屏蔽那声声惨叫。
无形的惨叫声刺透耳膜,怎么做都徒劳无补。
看守的狱卒敲得牢门邦邦响,“喂,你想好了没有?这点钱你都拿不出来?这可不怪我不放你出去。”
阮欢棠缓慢抬起头,她咬牙强撑,摇摇晃晃站起身,努力装出讨好的样子。
“...眼下我确实身无分文,不过日后也说不准,狱卒大哥可否通融?”
明黄的柔光照到她脸上。
那是一张不施脂粉的清纯小脸,楚楚动人的眉眼间自带抹不屈倔强。
狱卒眼眸亮起,眸中闪过道惊艳,他怔然片刻。
“也不是不行......”
嘴里咕哝什么,狱卒狞笑着摸了摸下巴,掏出几串钥匙,落下牢门的锁。
他眼神猥琐,不怀好意搓手,步步逼近阮欢棠。
“你...你要干什么?”
阮欢棠恐慌的一步步后退,脚步踉跄退到左侧,距离铁牢牢门还差几步之遥。
狱卒面目狰狞,呸出口老痰,“干什么?想出去就乖乖地伺候本大爷!”
“我去你大爷!你休想!”
愤骂了一句,阮欢棠撒腿就跑,冲向打开的牢门。
只差一步,就能逃出去。
阮欢棠手腕一紧,狱卒从后抓住她手腕,一把将她甩在地上,疼痛感瞬间蔓延全身,麻痹了她的行动。
“小蹄子,我看你能往哪跑!”
衣帛撕裂的刺耳声回响整个地牢。
冷冰冰的气流无情的席卷浑身,温热的泪水汹涌夺出阮欢棠眼眶,她奋力挣扎,眼睁睁见身上布料所剩无几。
倏忽,笑得张狂的狱卒动作一僵。
他背后喷涌出汩汩鲜血,源源不断如瀑布一般激涌,地上立刻形成滩血水。
阮欢棠脸色煞白,呆呆看着狱卒无力倒下,她忘却了呼吸,差点在双重惊吓之下昏厥。
一双不染尘埃的皂靴踏过血污。
来人脚步轻缓,脚底血水像朵朵血花绽放,染上他干净的皂靴。
雪色的玉手缓缓伸到她眼前。
阮欢棠睫毛轻颤,褐色瞳孔微微骤缩,她吃惊往后瑟缩,一颗饱满的泪珠滑落脸颊。
晶莹的泪水滴落血泊,漾出圈圈涟漪。
她不敢置信的抬头,入目的是一副温良和顺的美人面孔。
他逆光而来,背部泛层温暖柔光,整个人渡上层神圣佛光。
阮欢棠柔唇微启,看得又是一呆,她呼出口小小声的惊呼。
世上竟有如此绝色,活像画中仙,惊为天人。
温瑜眸色似水温柔,也在看她。
目光一笔一画描摹着阮欢棠小巧莹玉的脸,一路下滑到她褴褛衣衫。
几块布条拢搭在她娇小身子,堪堪遮住大片凝脂白肤,她畏寒耸着瘦削双肩,不察下衫衣裙散开。
一双小腿匀称的漂亮,肤白得几乎透明,脚踝处泛出的粉晕恰到好处。
身若纤纤细柳,柔弱得仿佛随风飘走。
有感目光落在身上,阮欢棠面颊泛粉,她眉眼间似若浮现抹羞怯,微赧的咬咬唇。
“你还好吗?”
声音恍若隔世传来,飘过阮欢棠耳畔,她回过神,手犹豫的往温瑜那只手放。
可看到自己鲜血淋漓的手,她眼角发热,鼻尖一酸,又是委屈又是顾虑。
她不想脏了救命恩人的手。
正当阮欢棠要收回手,温瑜不悦的蹙了蹙眉间,“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