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抬头一看,男人的身影已经将她完全笼罩住,真是人如其名……萧山萧山,整个人就和一座山差不多。
她看着面前的一碗凉水荔枝膏 ,神情一松:“又在哪买的?”
萧山回头一指,不远处有家卖糖水的,瞧着生意还挺好。
栀子将男人的袖子一扯,两人钻到了巷子里阴凉处。
“坐下。”
栀子指了指一处台阶,男人立马乖乖坐了过去,还贴心地帮栀子擦了擦旁边的。
“栀子,你也坐。”
宋栀子挨着人坐下了,捧着一碗荔枝膏吃了起来。
荔枝膏其实和荔枝没有半点儿关系,是用乌梅熬的胶,再放上几块冰,看着亮晶晶的,吃进嘴还是梅子的酸甜和糖水味儿。
栀子旁边的男人一身猎户打扮,又高又壮。即便是坐在这儿也是手长脚长,显得栀子小巧的很。
“大山哥,这一碗粉花了多钱?”
萧山盯着人看,随意道:“三文。”
栀子撇嘴:“好贵,别买了,冰都要化了。”
萧山有点后悔:“应该等你来了再去买。”
栀子撇嘴:“是呀,我今日又不一定过来……”
萧山还是沉沉看着人:“你会来,每两天你都会来买肉。”
宋栀子飞快地撇了撇唇:“就你记性好~显得你了。”
男人忽然又嘿嘿一笑。
“吃完啦!你把碗还了去!”栀子把空碗递给他。
萧山接过,“一会儿去,这个给你。”
他变戏法一样从篮子里掏出一捧樱桃,小心翼翼藏在荷叶里,上面还带着露珠,一看便知是早上才采摘的。
栀子眼睛一亮:“山里的?”
“嗯。”
栀子迫不及待往嘴里丢了一个:“好甜!五月的天儿,樱桃也确实是熟了。”
“你就摘了这些?怎么不说摘点来卖?”
萧山如实道,“摘了……卖掉了都,这些专门留着给你。”
“卖了多钱?”
“十五文。”
栀子一噎:“这么新鲜的樱桃才十五文,多少斤?”
“十斤。”
栀子:“……你真是,十斤樱桃没一个破皮的吧,十五文卖了,还花三文钱给我买一碗糖水?你脑子进水了呀,我吃樱桃也好,至少不要钱!”
萧山笑了:“没事,樱桃今年丰收了,都在贱卖。”
栀子愤愤又吃了两三颗樱桃:“那也比花钱买糖水好嘛。”
萧山:“好,下次我不买了。”
栀子眉眼柔了下来,扒着他的篓子看:“还有什么东西?”
“一只山鸡和两只兔,都卖了,一共五钱。”
“那还成,你留着吧,省点花。这个给你。”
栀子说着,从篮子最底下掏出两张饼:“我偷偷带出来的,你快吃,回去的时候就别在路边吃面了。”
萧山怔了一下,望着人眼神亮了亮。
他飞快接过,大口咬着饼。
就是吃个饼,眼睛也不带挪的,栀子被他看的脸颊发热,别开眼抿了抿唇:“吃了就回去吧,我出来晚了我娘要怀疑的。”
萧山没说话,两三口解决,又从怀里掏出了个哨子。
竹子做的。
“我两天就来一趟,就在集市这边,有事你喊我。”
栀子哭笑不得:“吹哨啊?”
“对。”
栀子摇头,并不打算这么做,但哨子她还是收下了。
她伸腿,轻轻踢了踢萧山的大脚,秀气的小鞋子和黑色大靴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走啦!”
萧山也立马站了起来,“我送你到那边路口。”
栀子没有拒绝。
栀子挎着小篮子,重新回到了肉铺,“嫂子,我来取肉呀。”
“诶,你买的菜呢?”
栀子笑:“没新鲜的,算了。”
李氏:“啧,早就说了让你家别那么精明,早起来买多好。”
栀子不置可否,伸手接过自己的肉就转身走了,不远处的巷子口,高大的男人一直到人走了很远之后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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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子回了自家的小院子,说是院子,因为这一片都挤着做生意的人,一户挨着一户,紧张地要死。和农家院子根本没法比,可栀子娘好不容易从村里搬出来,是万万不可能再回去的,用她的话说,镇子里的茅厕都比村里的地香!
因为巷子两边都是摆摊的,栀子穿过小巷子的时候还要侧着身子走,怀里的篮子比她都金贵,好不容易回到家,梨花老远就在扯着嗓子喊:“买啥回来了?”
栀子不理她。
梨花跺脚:“臭丫头!”
栀子径直去了灶房,将篮子递给莺娘:“五百八十文,五斤多一点,还有三根棒骨。”
莺娘连忙擦手去接,掂了掂那肉就笑了:“就得你去,我每次去那李氏恨不得给我多刮点下来!”
“那是您把精明都写脸上,我给了虎头一颗糖,一文钱,但是多换了至少一两肉。”
“不愧是我的好闺女!晌午把这棒骨和莱菔①一道炖了。”
“随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