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澜知道自己这两位朋友是什么德行,平日里对她是没得说,三人形影不离朝夕相处,遇事共同进退两肋插刀。
项如蓁和晏无辛绝对是世俗公认的牛人好人,但在性别议题这块,这俩人的大“女”子主义很严重,而且还不自知。
其实现代社会也是这样,很多成功男士看着十分优秀,权威、能力强、有人格魅力,说不定对朋友还很讲义气,但歧视起女人来,就跟那个清朝僵尸突然蹦到马路上一样,吓人一大跳。
归根到底,是他们不会发自内心的把女人当人,当成和他们一样平等的人。
不过现在有趣了,两极反转,歧视男人的事儿日常上演。
两人回到帐篷附近的时候,正听见项如蓁和凛丞交谈。
项如蓁:“你和锦澜是怎么认识的?”
凛丞:“借书认识的。我那时候想借一本天和元年的《兵法详解》,老板不肯借给我,是陆少娘用她的通知书帮我借出来的。”
项如蓁:“你一个男儿家读兵法啊?看得懂吗?”
凛丞:“我……我娘从小就教我这些,我看得懂。”
“是吗?”晏无辛笑着加入讨论,“那我考考你。”
陆锦澜:“你俩能不能别这么典?”
她拉住凛丞的手腕,“走,不听这俩家伙说的油腻话,我们去挑些吃的。”
午膳大部分菜品由厨子在庄内做好,趁热送过来的,只有一道烤全羊刚刚烹制好。如蓁现打的野味,留给大家尝试动手的乐趣,那些应子们和楼雨眠一起围在火炉边,烤着鲜美的湖鱼、野鸡、野鸽子……
凛丞不知为何突然说道:“我本来也在烤的,但是接连烤糊了两条鱼,实在不好意思再动手了,浪费了项少娘辛苦弄来的食材。”
陆锦澜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如蓁不会介意的,我也不会烤,有什么关系?咱吃别人的就是了。”
凛丞低声道:“你一个大女人,不会这些当然没关系了,这本来就不是你们女人该干的事儿,可是我……”
陆锦澜没听清,“你说什么?”
此时,楼雨眠端着餐盘笑着迎上来,“我刚刚烤好的鱼,陆少娘赏脸尝尝?”
陆锦澜尝了一口,果然鲜美无比,连连点头,“味道好极了。”
楼雨眠扬起嘴角,“我手艺一般,你不嫌弃就好。你还想吃什么?我帮你现烤。”
陆锦澜:“我想吃鸡翅、鸽子,凛丞你想吃什么?”
凛丞面沉如水,“我不喜欢吃烤的。”说完,转身去了餐桌。
楼雨眠眨了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凛丞公子怎么突然不高兴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陆锦澜此刻反应过来了,她咬了咬唇,无语凝噎。活得绿茶,她算是见着了。
此时人多,她也不便说话,只是深深得看了楼雨眠一眼,也到餐桌旁入坐。
陆锦澜暗自反思:刚刚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他们怎么莫名其妙的雄竞起来了?
等到大家一起用膳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不是她的问题,她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因素:社会环境。
在餐桌上,那些无脑但俊俏的应子们又说起了厨艺的话题。绕来绕去,又提起了凛丞烤糊的鱼。
“凛公子十指不沾阳春水,以后嫁到妻主家,可怎么办呢?”
“我爹从小就教导我,男儿家最重要的就是相妻教女,厨艺针线这些伺候人的工夫都是基本的。咱们又不像女人那样会读书,这些事情要是再做不好,会嫁不出去。”
“是呢!谁小时候不是学这些长大的,学不会是要挨打的。”
那些应子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凛丞低着头捣着碗里的饭,一言不发。
陆锦澜实在听不下去,“够了!凛丞比你们命好,不用从小学着伺候人。他以后嫁到别人家也是享福的,用不着事事亲力亲为。”
晏无辛见她不高兴了,忙道:“数你们多嘴,不带着你们来,偏要跟着来,下次老实在家待着。”
她说着朝陆锦澜歉然笑了笑,“别和男人一般计较,他们都被我宠坏了。来,咱们聊聊女人的话题,省得他们插嘴。”
陆锦澜也跟着笑了,她笑她面前好像有两本无形的典籍,一本叫《雄竞修罗场》,一本叫《性别歧视与刻板印象》。
这顿饭吃得心情复杂,陆锦澜总是忍不住留意凛丞和楼雨眠的反应,那二人也时不时看向她,偶然目光撞在一起,三个人都越发沉默。
值得感激的是饭快吃完的时候,突然下雨了。陆锦澜暗自高兴,虽然被雨浇了一通,但这尴尬的场面终于结束了。
晏无辛急忙招呼马车过来,拉着大家一同回庄内沐浴更衣。
陆锦澜在房间内洗完澡,换了干衣服,有些心累的闭着眼。她正漫不经心的擦拭着头发,一双手臂忽然从身后抱住她。
陆锦澜一个本能反应,差点把人摔出去,但她没有那么做。
因为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温声诉说:“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