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位小公子表演完毕,老板夫拎着一面铜锣再度登场。走的是拍卖流程,公子们按照出场顺序一一上前,楼上楼下的恩客开口出价,价高者得。
晏无辛花了三千两,拍中一号。一号小公子立刻快步上楼,带着三分羞怯七分欢喜,笑吟吟的站在晏无辛面前,“请少娘亲手解带。”
晏无辛拽下他腰上那截金丝带,看了眼上面绣的名字:“方卿,好名字。”
方卿不语,只是低头浅笑。
晏无辛拉着他的手腕,让他坐在身侧。方卿训练有素,立刻拿起酒壶给她斟酒,还给陆锦澜也倒了一杯。
陆锦澜两辈子第一次逛青楼,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面,尤其是两人在她面前眉来眼去动手动脚的,她简直都不知道眼睛看哪好了。
拍卖还在继续,陆锦澜一直没有出价,只是喝着酒,时不时的往楼下瞧一眼,却偶然撞见了朝她投来的目光。
十号,那位气质卓然会舞剑的公子,用他那双忧郁漂亮的眼睛仰望着她。
陆锦澜心神一晃,摸过晏无辛的扇子扇了扇,忍不住打听:“方公子,你知不知道十号叫什么名字?”
方卿正给晏无辛按揉着肩膀,闻言抻着脖子往楼下瞥了一眼,“他啊,叫楼雨眠。”
晏无辛微微睁开眼,“姓楼?是不是前月获罪的楼大人的家眷?”
方卿:“正是,楼大人因大不敬而获罪,楼家上下都跟着遭殃。女的全部流放到偏远苦寒的长洲,男的自然是被卖到青楼了。雨眠是楼大人的庶子,侧夫所生。我听说他爹早逝,楼大人是很疼他的,可一出事,也顾不上了。”
陆锦澜不由叹道:“真是可怜。”
方卿笑了笑,“陆少娘若可怜他,就拍了他吧。雨眠不仅会剑术,还爱读书,你的诗文他倒背如流,他还读了你的策论,对您仰慕至极。”
晏无辛瞥了方卿一眼,语带含酸的问:“那你呢?你也仰慕锦澜吗?”
送命题,连陆锦澜都替方卿感到为难,调侃道:“无辛,你这是什么问题?咱们两个都在这儿,你让人家怎么回答?”
晏无辛摆了摆手,颇有兴致道:“我偏要听他的回答。”
方卿垂眸一笑,从容开口:“陆少娘名满京城,此等大才,多少富家公子都为之心折,青楼之中更不乏仰慕者。但方卿与旁人不同,我是个蠢人,我不识字。我仰慕的人是对我另眼相看,为我一掷千金的……”
他说着环住晏无辛的腰,在她耳边低语:“你。”
陆锦澜暗自佩服,怪不得人家能参加花郎大选,有点本事。
几句话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夸了陆锦澜,向晏无辛表明了心意,还带出几分惹人怜爱的模样。连撩人的动作都做得那般自然,要不是陆锦澜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这俩人刚认识。
晏无辛果然对这个回答很满意,脸上漾起满足的笑意,勾着方卿的下巴亲了一下。
陆锦澜叹息着移开目光,感觉自己更像个古人。
终于快到楼雨眠了,前面九位小公子,价格最高的是六号七千两。楼雨眠只要拍出七千零一两的价格,便能当选今年的花郎。
陆锦澜看着他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决心做一回惜花之人。
她先数出八千两银票,锣声一响,老板夫道:“十号小公子,一千两起拍,请各位恩客出价。”
陆锦澜立刻应声:“八千两。”
“哇!”众人一片哗然。
见晏无辛看过来,陆锦澜忙道:“算我借的,回头还你。”
“啧,什么还不还的。我的就是你的,姐妹有钱一起花。”
方卿调笑道:“果然是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
晏无辛捏了捏他的手,“你是我最喜欢的衣服。”
说笑间,老板夫已经准备敲锣了,楼雨眠正要往楼上走,忽听有人高喊:“九千两!”
“哎呦!”全场顿感震惊,都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财神下凡了?”
叫价的人就在陆锦澜旁边那桌,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张侧影。那人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五官凌厉腰背笔挺,一身上位者的气质。
陆锦澜不甘示弱,“一万两。”
老板夫乐得跟什么似的,万万没想到今晚的重头戏在这儿。
“一万两,这可破了历届花郎大选的纪录了。陆少娘出价一万两,还有人加价吗?”
“一万一千两!”
陆锦澜皱眉,旁边那人好像跟她杠上了,也不知是真的喜欢楼雨眠,还是就想抢她喜欢的。
晏无辛看热闹不心疼钱,“加价,谁怕谁啊!”
陆锦澜:“一万两千两!”
两人谁也不让,几轮过后,陆锦澜咬牙加到了一万七千两。
那人对老板夫道:“我出门没带那么多银票,只有一万六千两。不过,我这儿有一枚稀世奇珍夜明珠,少说也得值十万两,我把这个押上。怎么样?陆少娘,你还能加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