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杜晚芍找到萧宅这里的时候,刚要上前去,但见那门前坐着两个门上人,指手画脚正谈论些什么,她想了想,还是转步至墙边。
她方要摘下头巾暂且将头脸收拾一番,此时两骑马从那边飞跑过来,紧跟在后的那马上人方一转上前来,不想墙根下站着一个人,差一点马蹄就踩踏在了那人身上。
宗元期赶忙勒马往旁边调转,回头只瞧那个人忽背过身去,头巾兜着脸,似是妇人的打扮。
还以为那妇人是被吓着了,宗元期便喊了声:“大娘还好吧?方才没看见有人,对不住了!”
这时同行而来的男人也转过脸往那墙边看去,见那人身上裹得严实,韦复又淡淡瞧了一眼,就叫上宗元期向门内走去。
而就在进门之时,男人倏又稍一回头瞥去,只看墙下那人却侧过身,似乎向门前这里看来。
一瞬对视中,似也触及那男人的幽漠目光,杜晚芍不由扭过头去,等了半刻,才摘了头巾,理了理鬓发衣襟,往门前走了过去。
这一路来她晓行夜住,四五日才赶到这翼州城中,只她一人赶路,先前就把身上那值些钱的首饰全收了起来,也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
当下杜晚芍这般朴素打扮,那门上人见了,一点也不理睬,只顾说着话。
杜晚芍便拿出二两银子,笑着递与门上人,央其进去告诉一声。
那门上人虽先也不欲接着的,只银子既已揣在了手上,自没有送回去的理,只得立起身来,让杜晚芍这就等着,自己向门里进去了。
不一时,那门上人出来,告诉杜晚芍道:“爷正有客在呢,眼下没空去回,先等着吧!”
说完,那个门上人又坐在大板凳上,与另一人接着说起话来。
杜晚芍只得又等了半日,但瞧那门上两人只顾谈天说地,才要上去再说时,只见门内忽跑出人来嚷道:“薛大爷打发人散喜钱了,你俩个还不快领去!”
这薛大爷也就是这萧宅中的管家,之前南山伯将他遣到翼州来照看一应大小买卖铺子。
喜钱?杜晚芍还正疑惑,就听那家下人又道:“如今添了这一件喜事,指不定爷还另有赏呢…毕竟也是头胎,说不准还是个哥儿呢!”
不及对方说完,那门上人便让另一个在这里守着,自己赶着进内领钱去。
听见是那许姑娘作了胎,杜晚芍由不得发了一回呆,直到那门上人回来了,才收了思绪。
杜晚芍便又央门上人进里去传个话,只那两人也懒待动,口内只推说爷此刻并不得闲,让等着就是了。
见二人又是这样,她也知口头上难说话了,遂又掏出银子,那门上人先故作不收,后来才一手接着,只回身一进门来,却见宗元期两人正立在门内。
而萧遣怀此时从后赶来,恰也撞见了才刚门上那一幕。
一时未及细看,萧遣怀也没把门外那女子辨认出来,追上来只先叫住韦复问了一句如今晚娘可有消息。
见问,韦复眸光微转,往外瞥去,只看那女子通身荆钗布裙的装扮,极是朴素,一眼看去与个寻常妇人也无甚差别。
女子慢步走近来,一张姣好素面上并无一点粉饰,虽着粗布衣裙,然秀色夺目,尤是双眸中浸润的那一泓秋露,令人不觉心生怜意。
“夫…夫君!”眼看萧遣怀似未留意,她还是开口唤了一声。
萧遣怀闻声看时,一见是晚娘,喜的奔上前来,一时忘情,紧紧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回。
眼见平安无事,他才放下心来。
韦复在旁冷眼看着,英朗面庞上神色难辨,又想起上回那碗毒蘑菇汤,当时他一口未尝,只殿下却吃了不少。
但瞧遣怀一时只顾留心在杜晚芍身上,而那女子此时外面又是一副温柔纯良的模样,韦复心下不由冷笑了几声。
这女子也就会在遣怀跟前装些可怜样儿,殊不知内里却又是另一种心肠!
眼看是那夫人,想到前几日对方不辞而别,如今好在人也平安,宗元期才要上前去问候一声,只听舅舅却先开口道起喜来:“才也忘了与遣怀贺喜……”
一听韦复提起有喜之事,萧遣怀也不知与杜晚芍如何说的,一时只觉讪讪的,偏又听见说要补一份贺礼送来。
不待萧遣怀说什么,韦复快步出来,颀长身形如风掠过,跨马而去。
萧遣怀原以为不过随口一说,不想韦复过后还真打发人送了一份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