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三人此行收获颇丰,白胖滚圆的肉包子在篮子里小心地用粗布遮好,盖布被蒸腾的热气洇湿了,服帖地沾在包子上,隐约勾勒出包子的轮廓。
看着路上的灾民,政府在交通要道开设的免费粥棚,棚前排起的长龙,徐大娘心里直发怵,左手死死地攥住篮柄,右肘曲起托住篮底。
火车到站,徐大娘走在左侧,聂春花抱着孩子在右边,两人将篮子夹在中间走出车门。
聂春花个高眼尖,一下车便瞧见弟弟等在站台上,路上一问,原来是沈杨树想着她们老弱妇孺带着吃食,担心路上出岔子,特意找人通知小舅子来火车站接人。
经此一事,丈母娘对女婿的喜爱认可拔高几层,娇妻对丈夫的依赖爱慕更添几分,就连小建业吃着肉包子改做的肉面糊,都吧嗒嘴无意识地发出ba ba的音节。
连肚子都填不饱的时候,吃上个肉包子是多么奢侈的事情,这么珍贵的包子当然是每人每天限量,也当然不能在家里默默地吃。
每逢下班人最多的时候,徐大娘必带着建业坐在路边喂饭,但凡熟人经过,她便端着碗高声逗弄:“张嘴,吃肉肉咯!”“这肉包子可是爸爸给的,爸爸好不好呀?”
邻居若搭腔问,“吃什么好东西呢?”,或调侃“怎么天天在门口喂孩子?”
徐大娘便扬着碗笑答,“从女婿那带回来的肉包子!这孩子还不爱吃,非要先等妈妈下班,还得我这把老骨头跟在屁股后面追着喂。”
她还时不时捏着半个包子与人闲聊,聊上半天也不见她咬一口,半个包子能用上好几天!
至于为什么是半个肉包子,掰开的包子香味才能散更足,飘得更远!
这篮肉包子在徐大娘的宣传下,继她凭借烈士家属的身份翻身后,又一次让聂家在巷子里大出风头,引得街坊邻里艳羡不已。
虽说肉包子只能解一时之饥,可带来的光彩却是一辈子的,往后的岁月里,春花但凡提到这篮肉包子,语气中流露出的自豪和脸上浮现的得意神色,都在诉说这篮肉包子的不寻常。
春寒料峭,但毕竟比冬日更暖和,食物更容易变质,徐大娘隔两日就费柴火蒸一回包子,生怕有一丁半点儿的保存不当。
省着吃怕坏,敞开了吃又心疼,真真是香喷喷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