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二:“可不是,冲进来就问春花在哪里,那着急忙慌的样子,一看就是会疼人的!”
新婚夫妻的甜蜜互动溢于言表,饶是聂春花平时再大方,此时听到同事的打趣也有些害羞。
没一会儿,聂春花又迎来了闻讯赶来满头大汗的父亲。
他在街上听说翻船,也急匆匆地赶来学校确认春花的安危。
他年纪大,没有沈杨树脚城快,翁婿俩擦肩而过。
聂家全员都后怕不已,一致反对她继续去黄坑小学教书。
徐大娘自觉自己料事如神,理直气壮地训女儿,“早和你说了天天坐船不安全,就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人长两只脚不就是走路的,双脚离地,水性再好都有闪失的时候。”
她的指尖在春花面前不住地晃动,“那一船人怎么也有几个会游水的吧,还不是一个都没活下来!我在船上过了十来年,听我话没错!”
聂春花强装嘴硬,借着抱起一旁的妹妹掩饰自己的害怕,“我这不是没事嘛。”
众人关于聂春花的下一份工作产生了分歧。
聂大爷和徐大娘希望春花当护士。
当时信县医院护士的工作职责还包括搬运尸体,春花一听就被吓退,连声拒绝,无论父母如何劝说都摇头反对。
聂家父母齐上阵,徐大娘哄女儿,“你先进去干段时间,到时候再找领导给你换个位置或者升一升。”
聂大爷恨铁不成钢,“医院工作稳定,也算吃上了公家饭,这机会难得,要不是你妈找了老同学,都轮不上咱们。”
他语气越来越激烈,生怕女儿错过机会,“当初你二伯当“把头”可是我们三兄弟拿命拼来的,我们仨和张家四兄弟打擂台,赢的当“把头”,输的扔江里,现在搬两个死人就吓住你了!”
话说徐大娘认识老同学还是托聂大爷的福,这事又要扯回他当初闯祸进局子。
徐大娘为了捞他,和老领导搭上线,得了介绍信去读书,半途却被聂大爷搅黄了。
真是成也聂大爷败也聂大爷!
当时同一封介绍信上的四个人,最后的结业率只有50%,其中两人中断学业回到信县,两人完成学业后去南昌工作。
两位放弃学业的同学,除开徐大娘被聂大爷以儿女相胁,当了一辈子的家庭妇女。
另一位同学是被丈夫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逼回,一个大男人学起市井妇人的做派,扯着根绳子嚷嚷着要上吊,以自己性命为筹码。
而两位完成学业的同学,在南昌工作数年后都调回信县同家人团聚,如今一位在县政府工作,一位在医院任职。
徐大娘好风头爱招摇,看到昔日同学都身居高位羡慕不已,私底下没少埋怨聂大爷自私,如若当初她也工作后再调回信县,现在给女儿找个轻松有前途的工作还不是手拿把掐。
不怕人坏就怕人蠢,愚蠢的队友什么时候都是前进路上的绊脚石,还好春花找的队友不蠢,只是有点自己的小算盘。
春花任凭父母如何劝说,就是咬死不敢,不同意当护士,“我不敢,翻船死人你们都吓坏了,现在反而让我去天天碰死人,我就要继续教书。”
她想了想又赌气道,“你们要是逼我,到时候我天天回家吃饭,用摸过死人的手给你盛饭收衣服!”
春花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她一直心怀着学业梦,仍想换所学校继续教书。
那个年代中断学业结婚生子的大有人在,初高中休学结婚生完孩子也能回去继续读书。
她盼着沈杨树能早日升职提拔至南昌,这样她说不准还有机会能在南昌继续深造。
徐大娘听到女儿置气的话正要跳脚,沈杨树出声了,“要不咱们学门手艺?”
沈杨树另有私心,他盘算着有朝一日能带妻子衣锦还乡,回老家景德镇定居。
因此他为妻子选择了裁缝这门职业,原因无他,只为这门职业灵活不受限,随时能抽身走人,若真要回老家,妻子换个地方挂上招牌就能开张,毫无阻力。
他劝聂家众人,“咱们可以学裁缝,家家户户都要穿衣吃饭,这门手艺走到哪儿都吃香,要是以后随军,有门手艺心里也踏实。老师也是现成的,巷子里的唐婶就会做衣服。”
他使了个小心眼,随军去景德镇也是随军。
这场PK赛最终以沈杨树的胜出收尾。
杂牌军聂家父母战术单一,只知道对着女儿软磨硬泡。
正规军沈杨树军事理论扎实,兵贵神速,他活学活用双管齐下,晚间吹吹耳边风,同时斥巨资抢先为妻子购置了一台缝纫机。
沈杨树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到位,这份重磅礼物送到家前,谁都不知道。
当看热闹的邻居和赞新的缝纫机一同进门,被惊喜和虚荣填满的聂春花毫不犹豫地答应学做裁缝。
聂大爷和徐大娘的嘴也被这台缝纫机堵上。
如沈杨树所愿,聂春花同巷子里的大婶学起了做衣服,隔年学成后靠着这门手艺进了制衣厂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