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槐序拉开凳子站起来,准备去客厅接个水。
温初棠还在客厅看电视,怕打扰到家里的两个学生,她把电视的音量调到最小——几乎是静音。
门口突然有了动静,随着开锁的声音,季科提着两盒鲜花饼回来了。
温初棠起身迎他:“怎么还买了鲜花饼?”接过他手里的礼盒,上面鲜艳的包装眼花缭乱。
“同事假期旅游回来带的。”季科换下鞋,“那儿当地的特产。”
温初棠没再说什么,放好礼盒后去厨房盛饭。
桌上只有他们两人,季科喝着汤。
温初棠手撑着脸,忧心忡忡的:“你说三三这突然转学,是不是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温槐序放在门把上的手一滞。
“怎么说?”季科放下碗看着她。
“唉。”温初棠叹了口气,“我也是猜,不然没道理念得好好的突然转校啊?三中虽然是普高,但教学环境和水平还是和二中有差距。”
“放宽心。”季科安慰她,“三三有自己的考量,她是个有主见的孩子。”
“我就是怕她在学校过得不开心了。”温初棠眉间紧绷,“三三从小到大没让我操过心,一直都是乖乖的,成绩也好邻居也夸。但越是这样我越心疼,感觉她对我们敞不开,有隔阂,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肚子里咽。”
她多希望温槐序也是一个可以摇着自己手撒娇的孩子。
“这你就想多了。”季科走到她身后捏肩,“我们是彼此珍重的家人,哪有什么隔阂不隔阂的。再说了,三三也选择了我们,不是吗?”
温槐序指间在门把手上来回摩挲,末了,她心一定,拧开门把。
屋里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简司年在墙边摸了摸,按下开关。
白光将屋子照得一览无余,光线灼眼,他被刺激得皱眉紧闭,好一会儿才重新适应了光源。
很小的屋子,客厅家具比较老旧。暗红色的沙发褪色变淡,旁边立着一盏落地灯,桌上摆着空落落的果篮,上次路轶他们来带来的,水果当时就被解决得一干二净,剩个不值钱的塑料篮。
简司年顺手把钥匙挂在门后的挂钩上,换了拖鞋往里走。
书包是真的沉,不知道温槐序往里面塞了点什么,他坐到沙发上拉开拉链,动作进行了一半,手机连响了好几下。
【简锋】:今天你弟弟生日,不回家?
许久没联系过的微信头像跳到最上方,简司年烦躁地啧了一声,把书包推到一边开始打字。
【简司年】:是吗,祝他生日快乐。我就不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一家三口庆生。
他说的这话带着刺,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敷衍。上栏的对方正在输入中跳了又跳,最后还是没有下文,两条干巴巴的聊天就这么躺在纯白色背景前。
他和简锋的聊天消息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上一条聊天记录还是二月份的,和今天隔了整整六个多月。没什么好心情,他熟练地点击右上角,清空聊天记录。
身体后仰,他疲惫地靠着沙发。
一旁的书包滑落,书笔什么的落了一地。
简司年弯腰捞起来,手碰到那盒创可贴,他恍惚了一下。
两三秒后他又收拾好情绪,捡起地上的书塞进书包。难怪书包这么沉,除了今天的家庭作业,书包里还有上学期的课本,不过不是他的,封面上写着三个娟秀的大字——温槐序。
这是把他书包当垃圾桶了?
没来及多想,路轶的消息弹了出来。
【路轶】:哎,今天下午来找新同学的那个男生我打听到了,你猜怎么着?
【简司年】:没兴趣。
【路轶】:切,无趣的人类。
他没有理会路轶,翻起了那几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他书包里的书。
书的每一页都写满了知识点,各种数学公式注意事项,英语句子长难句分析,语文文言文详细批注。密密麻麻的知识看得他太阳穴突突跳,随手翻下一本,书里还夹一张草稿纸。
《青少年心理健康》
《儿童心理学》
《情绪分析大师》
一连列了小半张纸的书籍,都是和心理有关的。
简司年举着那张纸仰头看,白色的草稿纸被光穿透,那些字也变得模模糊糊,草稿纸背面也有东西,他翻了个面,背面写着——
病。
病?什么病?
简司年捉摸不透,把纸重新夹回书里,书也重新塞进书包,他单肩背着进了卧室,又把书包扔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