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饱足过后会有一种说干就干的无畏感,于是简司年当即决定翻墙出校门,反正犯一件事儿也是写检讨,犯两件事儿也是写检讨,干脆合二为一一起写得了。
当想即动,他看了眼教室墙上的挂钟,一点四十。这个点大家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午休了,孔富也肯定不在办公室。
风扇还在吱呀吱呀吹,简司年轻轻挪动板凳,一路脚步无声地下楼走到教学楼背后,这块儿围着一堵刷着漆的石灰墙,高度目测两米左右,不算难翻。
他上手试了试,不滑。
很好,助跑直接一跃而上。
拍拍手还没来得及准备,他感觉背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余光一瞥,看见点蓝色的影子。
温槐序目睹了他即将失足的全过程。
简司年心惊了一瞬,差点以为是孔富,但转念一想,要是是孔富就肯定不会悄无声息地盯着他了,直接一只大手揪着衣领把他赶去办公室站着。
看见来人,他松口气的同时抄了抄外套口袋,准备威胁面前这人不准去告密。
“你——”
“你位置不对。”温槐序掐断他的话,突然说,“你刚才脚踩在墙距地面二十厘米左右的地方,而那个地方漆的颜色最终,会比其他地方滑一点。按照物理知识来分析,你应该踩这儿。”
温槐序上前手掌贴墙:“对,这个位置。”
简司年:“???”什么鬼?
震惊,不解,各种复杂的情绪一同堆积在他脸上,简司年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有病吧?
温槐序非常有意见性地指出了翻墙位置,末了,她又说:“虽然你怎么样是你的自由,但身为同学,我个人不建议你翻墙逃课。”
简司年嘴角抽抽。
“那我偏要翻呢?”简司年扬了扬下巴。
“哦,那你翻吧。”温槐序拿出纸擦手。
简司年:“……”
所以她在这说这么一通的意义是什么?
简司年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对方正低头擦拭着手心的石灰,脸上除了淡定还是淡定。
不管了,现在不走没机会了。
他把其他想法抛之脑后,准备助跑攀上。
“哎!干嘛呢!简司年又是你!”孔富伸出食指叫他,三两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领,裤兜拴着的钥匙还叮当碰撞地作响。
简司年心里暗道不好,怎么这个点孔富还在学校?
“又让我逮着了吧。”孔富抓着他转了个身,“这人啊就不能做坏事儿,一旦干点什么坏事儿就会被抓出原型。”
孔富很得意,一切违纪行为都逃不过他的眼皮子。
简司年觉得自己不是一般的背。
孔富背着手准备数落他,目光一转看了旁边的温槐序。
“哎呀,小槐。怎么不睡午觉在这儿啊?”和蔼可亲,变脸如变天。
“主任,我们学校这堵墙需要重新刷一遍漆,如果可以,最好还能加固一下。”温槐序说,“墙体里渗透不少,受重力之下可能会坍塌。”
“是吗?”孔富将信将疑,伸手摸了摸那面墙。
听她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道理。
“刚才这位同学试了一下,脚踩在上面的力感不对,弯了一点。”温槐序胡诌有一套。
“这样吗?”孔富信了,“我下午就向学校反馈,这可是大事儿啊。”
温槐序点点头。
孔富又看向一边的简司年:“所以你刚才不是要翻墙逃课?”
简司年第一次感受到偏爱的强大,哪怕指鹿为马都有人信。
既然有了借口,他干脆顺着台阶下了:“对,我是为了排查我们学校的围墙隐患,为了千万三中学子的安全着想。”
“经过您上午的洗礼,我已经从良了,我深刻地意识到身为一名理想青年,学习才是提升自己的第一要务,我以后……”
孔富越听越欣慰,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好!”
简司年感觉这一巴掌有点疼。
下午的课过得很快,最后一节课的课前刘洋洋又跑过来串班。
他习惯性地从窗口伸进脑袋,迟钝了一下想起靠窗的位置已经换了人,说了声抱歉后他脑袋收回,和温槐序保持适当的距离。
“放学去烧烤不,好久没吃了还有点想念。”刘洋洋提议。
路轶和谈研熙没什么意见,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简司年。
“随便。”简司年借着桌肚玩手机。
在简司年的字典里,随便就是可以的意思,刘洋洋深知他的语言习惯,得到答案后一溜烟地没了影。
不过他放学没能按时赴约,孔富并没有因为他下午检查围墙从良那事儿放过他,早上迟到还翻伸缩门的恶行依旧被念叨着,非得让他写份一千字的检讨,不交还不准走。
路轶给他发消息。
【路轶】:不是哥们?你让我们先走你人呢?
【简司年】:被夫子扣了,写检讨呢,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路轶】:靠,太惨了。给你点精神支柱吧。
路轶发了张烧烤的图片,不过不是他们桌的,拍的隔壁桌。他们也还在等餐中,这个点儿吃饭的地儿人特多,不管哪家店都是爆满,估计简司年迟来也赶得上。
简司年打了个哈欠随便扔了张表情包回他。
“行,填好了就行。”孔富接过她的单子,挥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温槐序出去顺手带上门。
楼道空荡荡的,残阳洒落,有种末日黄昏的寂寥感。
一路过去教室门都紧闭,透过窗口能看见堆在桌上的书山。几乎每个人的桌上都摆了一个水杯,一眼望去跟批发似的。
温槐序爬上三楼,刚上两步台阶,身后有人叫她。
“温槐序?”试探,不确定,惊讶。
温槐序回头,看见高挑的少年靠在墙边。
他黑白色的夏季校服穿得板正,连褶皱都看不出到一道,衣领也立得直。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色半框眼镜,他挂着笑意开口:“好久不见了,你还记得我吗?”
声音也好听,带点文绉绉的书卷气。
温槐序想了一下,不确定地说:“章文勋?”
“对。”章文勋点头肯定,又说,“上午听我们班的人说七班来了位新同学,没想到是你。”
“怎么突然转学了?”
人往高处走会议论她的手段,水往低处流还得问个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