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午休,巧了,寝室的三人都在。
今妱进门一眼望见最里面的床铺,她的被褥被人随便卷起塞到墙边,五花八门的教科书和衣服还有行李箱就那么乱七八糟地垒在她床上,以及床下桌上。
两位始作俑者看见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
今妱不跟她们废话,拿出手机计时,“两分钟,没拿掉的我就当你们不要了。”
其中打扮可爱,身穿嫩黄色背带裙,扎两个马尾辫的是余莺莺。
她走过来,贴满碎钻美甲的手自发挽上今妱的胳膊,“妱妱,我们不是故意的,就是东西有点多借用一下。”
“问过我吗?”今妱抽出手,恢复了往日的不近人情。
另一个室友陈楠咬着唇,默默地去把放到今妱桌上的教科书移到了自己桌下。
剩下在床上的,都是余莺莺的。
余莺莺尴尬地“哎呀”一声,“反正你都不住这儿,就放一下……”
她们在她床铺放东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没有一次征询过她,之前好声好气同她们商量过,恐怕这次也是带了侥幸心理以为不会被发现。
今妱垂眸看着手机倒数,“一分四十。”
任佳倚靠在自己桌边,幸灾乐祸地提醒,“还不快拿走,你那些东西不想要了?”
一到时间把东西扔出去,绝对是今妱能干出来的事。
余莺莺恨恨地瞪她一眼,不情不愿过去拿东西。
下午要上电影史,今妱处理完寝室的事情,抱着书和任佳一起赶往大教室。
早到的同学们争先恐后抢夺后排位置,不幸中的万幸,今妱和任佳还能坐到稍微不靠前的中排座位。
岑晏和夏热逛大街似的出现在前门,他们的室友帮忙占好最后一排,“老二!老三!Here!”
后排男生的大嗓门穿透整间教室,众人视线齐刷刷聚集在二人身上。
上午今妱穿的那件外套岑晏还是拿了回去,出乎意料的是此刻被他套在了身上。
他的头上扣了顶没有图案的潮牌鸭舌帽,肤色很白,兴许是还在感冒中,眼皮半阖,眼尾线条恹恹地向外延伸,外套里还是出门前的白色T恤,下身是烟灰色束脚工装裤,那双腿长得让人移不开眼。
有了颜值和身材加持,随随便便一穿都是吸睛的模样。
任佳却眼尖的紧,拉着今妱的手臂,看看岑晏又看看她,小声惊讶道:“岑晏身上的T恤是不是和你一个系列的?”
今妱眯了眯眼睛,“应该。”
得到证实,任佳心痛地捂住胸口,“你为什么能这么平静?”
“?”
不然她要摆出什么表情?
岑晏坐下后,余莺莺也来了,直奔最后排。
任佳时刻注意那方动向,今妱兴致缺缺。
岑晏的室友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小可爱又来找我们老三啊?”
夏热踹了一脚边上人的小腿肚,暧昧说:“才见几次就叫上‘小可爱’了啊?”
余莺莺被他们揶揄得做出了个羞怯的表情,对着坐在岑晏边上的夏热温温柔柔请求道:“你好,可以换个位置吗?我有问题想请教岑同学。”
一般同学被这么问,出于礼貌不好说什么,下意识就会跟她换了。
岂料夏热抖擞双腿,不吃她这套,泡泡糖在舌尖吹破,“你好,不可以哈。”
任佳趴在今妱耳边窃窃私语,“还以为余莺莺跟岑晏有多熟呢,之前你不在,不知道有多嘚瑟,到处说和岑晏吃饭来着。”
她分析道:“现在看来,大概率就是蹭了个多人局,岑晏刚好在场而已。”
余莺莺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软下嗓音把目标转移到岑晏另一边的室友身上。
今妱想起昨晚经纪人的问话——
“听说你们寝的余莺莺最近和他走得近,她就没跟你提过?”
她说,提过。
但不是余莺莺和她提的,今妱许久不回寝室,和余莺莺的关系没好到互发微信的程度。
是岑晏。
那天晚上岑晏室友生日,聚会地点刚好定在今妱下榻的酒店旁边。
他给她打电话听出了她的不对劲,当即去超市买了生姜红糖水到她房间。
今妱捧着杯子,无论吃东西还是喝水都是慢吞吞的,岑晏见她的脸颊终于有了血色,突然无厘头问了句,“你是不是有个叫余莺儿的室友?”
今妱的眼中划过一抹疑惑,纠正道:“余莺莺吧,余莺儿是《甄嬛传》里的角色。”
“嗯。”岑晏示意她把红糖喝完,“差不多。”
“……”
岑晏一边监督她,一边继续说:“我今天才知道,她到处传和我吃过饭,营造关系不错的假象误导大家。”
今妱一心扑在红糖水上,吸了吸气,咂嘴。
生姜怎么能这么辣?
岑晏略微无奈,抬手揪住了她脑袋上忘记褪下的兔耳朵洗脸发箍,“岑晕晕,你有没有在听?”
今妱脖子一缩,发箍顺势脱落,来了出“金蝉脱壳”。
她忍着喉间的辣意一口闷下去,敷衍地点头,“在听,在听。”
午后明亮的光线晃眼,一人打起哈欠,传染一大片,接二连三的人张开嘴,哈欠连天。
戴着哈利波特圆眼镜的教授抱着教案走进来,眯起眼扫视空荡荡地第一、二排,和蔼道:“来,最后两排同学上来,把前面补上。”
偌大的课堂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和前排大家看热闹的起哄。
余莺莺前一秒还在纠缠,下一秒岑晏率先站了起来。
似是有些困倦了,白色鸭舌帽下的眼睛半耷着。
冷漠,又不近人情。
她心里咯噔一声。
这副表情再熟悉不过,几十分钟前刚从今妱脸上看见过。
“有问题请教老师。”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