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愈发滂沱,檐角铜铃被风扯得近乎癫狂,碎玉般的声响里,我听见他用气音说:"原来我的小魔头,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记忆突然在雨幕里翻涌。
初见时他还是天界最清贵的神,却蹲在忘川河畔替我包扎伤口,月光落在他银白的发梢,像撒了把碎钻。
后来他叛出天门时,玄衣染着十二道天雷劈出的焦痕。
而现在,却仍能笑着把我护在怀里:"别怕,问青在。"
"可我怕。"我将脸埋进他颈窝,贪婪汲取着那缕快要消散的雪松香。
"怕你再也醒不过来,怕这世间只剩我孤身一人。"
话音未落,他又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我手背,烫得惊人。
他颤抖着摸上我的脸,拇指反复摩挲我眉骨:"当年灵泉那夜...我自知命不久矣,才故意推开你。"
窗外炸响一声惊雷,他说话的声音被劈碎在雨声里,"魔界与天界迟早有一战,我怎能让你为我... "
"够了!"我攥住他染血的衣襟,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皮肉。
"你总是什么都自己扛,却不知我宁愿与你共赴黄泉!"泪水砸在他苍白的手背上,晕开点点血痕。
那些在魔界孤身奋战的日夜,那些午夜梦回时的恐惧与绝望,此刻都化作汹涌的委屈。
他突然笑了,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我的小魔头长大了,会咬人了。"
他用染血的唇轻轻吻去我的泪,"以后都不会再分开,我发誓。"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变得透明,指腹从我的脸上缓缓滑落。
窗外的雨骤然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却照不暖怀中逐渐消散的人。
我惊恐地抱紧他:"你说过不会再离开!你骗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却依然带着熟悉的温柔:"乖乖...等我。"
最后一个字消散在风里,只留下一片飘落的玉簪花瓣,静静躺在我掌心。
药碗突然在案头碎裂,蒸腾的热气里,我仿佛又看见灵泉边那个清俊的神,他笑着向我伸出手:"过来,乖乖。"
而这一次,我抓不住了,也彻底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