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兰宫外,蓉儿被拦在了门前。
杜若兰对她说:“你就在此等我出来吧。”说完,她跟着姑姑走进华兰宫。
华兰宫和癸卯殿的布局相似,不同的事,这里气温偏低,两边檐下还摆着几个用黑布遮挡的大笼子,里头悄无声息的,让人不知豢养着什么。
杜若兰被带入寝殿,里面熏着让人沉醉的暖香,被炉火一带,蒸发漫溢在寝殿的各个角落。
这味道,让杜若兰稍感不适,强压住心底的恶心,站在了帷幔纷飞,薄纱遮掩的床前。
宋皇后看起来,尚在午息,还未起身。
从帷幔后传出一句女子娇软的声音,“守安县主来了吗?赐座吧。”
杜若兰在姑姑地带领下落了座,这时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宫女埋着头,端着盛放陶瓷茶具的托盘,走到杜若兰面前。
小宫女放了茶水想走,被帷幔后的宋皇后叫停了脚步,“谁让你走了?真是没规矩。”这声音缓缓道,“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觉得我华兰宫怠慢了客人。给守安县主,奉完茶再走。”
小宫女回转身体,仍是紧埋着头,翻转茶杯,提起茶壶,将茶水缓缓倒入杯中。
杜若兰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的动作。
茶水滚烫,冒着热气,小宫女将杯子端起,递到杜若兰面前,缓缓抬头,“县主,请喝茶。”
这一抬头,只见她上下两片嘴唇被细线严丝合缝地缝起来,嘴角被线拉扯得最开,活像个咧嘴笑着的鬼娃娃。
杜若兰被吓得手一抖,滚烫的茶水也滴落在了她和宫女的身上。好在她连忙稳住了心神,手紧紧握茶杯,这才没被烫个好歹。
那小宫女退下了,杜若兰对她可怖的面貌,仍是心有余悸。
“可是这茶水不好喝,竟让县主这般惊慌失措。”宋皇后从帷幔后走出来,杜若兰还未看清这位大名鼎鼎的宋皇后的面容,便随着这一声呵斥——“见了本宫,还不跪下?”被两个嬷嬷压住胳膊,跪在了地上。
“你就是杜若兰?”宋皇后走到她面前,仔细端详她的脸片刻,“我道有多美,不过是个乡野村妇,就凭你,也想嫁入我宋家?”
杜若兰回视于她,“皇后娘娘乃一国之母,无论什么出身的百姓,皆是你的子民,可却口口声声瞧不起村妇,不觉得,有愧于自己国母的身份吗?”
“伶牙俐齿,掌嘴!”
随着宋皇后一声令下,先前还对自己和善的姑姑肃着脸一巴掌扇在了杜若兰脸上,杜若兰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也彻底怒了,正要回怼过去,这时一个太监急匆匆赶来,通禀道:“娘娘,李少卿正在往华兰宫来,拦都拦住,”
“一群没用的东西!”
宋皇后看向嬷嬷,“还不放了她。”
这边嬷嬷刚松手,李迟意就进来了,他略过所有人,径直走向杜若兰身前,朝她伸出手去。
将杜若兰从地上打横抱起后,他警告地看了眼宋皇后,抱着杜若兰离开了华兰宫。
气得宋皇后怒摔了茶碗。
杜若兰伸手环住李迟意的脖颈,就在两人即将走出寝殿的那一刻,一阵风,吹开了床上的帷幔,露出里面半截带着红色胎记的脚踝。
她瞳孔皱缩,这个胎记,她只在一人身上见过,那就是她曾经的丈夫,李青云。
待李迟意抱走杜若兰后,李青云从帷幔后走出来。
“你是故意的?”
“什么我故不故意?”
“你什么时候召见杜若兰不行,偏要我在你这儿的时候把她喊来,你想干什么!”李青云气急,声量忍不住拔高。
宋皇后微眯着眼,“李青云,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讲话?”
李青云努力按捺情绪,隐忍道:“我也是担心,若是被她发现我与你的关系,告诉了高柔,该当如何?”
“高柔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连她爹都只能看我的脸色过活,没有我,她算哪门子郡主?”她莞尔笑道,“你可别告诉我,像你这样的人,对高柔有几分真情实意在……”她把手摸向他的胸膛,唇齿微动,“承认吧,你与我一样,心里都只装得下自己。”
李青云紧抿着唇,不想再搭理这个疯女人,拂袖离去。
什么时候,他竟敢与她甩脸子了?李青云走后,宋皇后被他的态度气得满腹怒火无处发泄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还以为是李青云回来了,心道这他这是怕了,回来与自己道歉来了,于是欣然转头,却对上了一张不苟言笑的脸。
来人迎面给了她一巴掌,宋皇后咽了咽口水,捂着脸喊了声:“父亲,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都不知道你把中宫,当成寻欢作乐的场馆了。”宋羡林面无表情道,“宋墨兰,我送你入宫,是为保我宋氏一族繁荣昌盛,培养出一个母仪天下的国母,而不是一个人尽可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