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能走。”小娘子拒绝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通红的双眼泛红的鼻头,哭得委屈可怜的小脸上是桓晏从未见过的决绝坚定的神情。
“我要留下来,还有事未做完。”美人垂首不欲多说。
屋内燃着烛火,窗外飘着细雨,清冷的早晨连空气都是冰冰凉凉的,正如当下柳阿五的心,冰冷尘封中只有那一豆火苗坚强燃烧。
桓晏并未多问,只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帮你,你只需——听话便是。”
“二公子要如何帮我。”阿五乘胜追击想要知道他的计划。
“不要多问。”桓晏的声音恢复了冷肃无情,眼神在她脸上游移,“你当信我。”
本想反败为胜能套出他的话,没想到他如此严防死守,阿五又一次失败了,她讨厌被动地毫不知情地听命,那种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感觉实在太熟悉太没安全感了,她过够了那样的生活。
“不是不信。”阿五垂眸,敛去怒气戚戚轻叹一声,“我知二公子亦有为难之处,若是举手之劳或许你会帮我,可若是需要大费周章甚至会影响你的谋划,我想……”
她顿了顿,“我没有自信,您为了我会不嫌麻烦不怕得罪人。”
这是句实话,柳阿五说得亦很真诚。
桓晏不语,转身走回到案桌前提笔写字,似乎没有同她讨价还价的意思。
阿五无奈,心里默默叹气,这人实在太难对付了。
屋中安静,他神情专注,握笔书写的姿势极潇洒,看得柳阿五出了会儿神,待他收笔时陡然问:“方才听闻仵作,不知是何事。”
“验尸。”
他倒是没瞒着她,阿五怔愣,脱口而出,“不是说七日后才……”
男人的手停住,端坐的姿势俊逸挺拔,侧头看向她,“有什么分别,棺椁在便是。”
是啊,又不会真的有人会去看里面躺着的人,可是,柳阿五仍觉得这样十分不敬。
“早点儿查清真相才是对死者最大的尊重。”
这话是桓晏说的,他不是个讲究虚礼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倒也不稀奇。
“那验过……”
她还想再问被桓晏一个凌厉的眼风止住了话头,他不喜旁人打听,原则性极强。
雨夜微寒,阿五再不多言裹紧那件衣袍脑子里胡思乱想,又去看桓晏的神色,可惜那张冷峻无情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风声雨声,还有翻阅纸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二人一个跪坐在榻上想着心事,一个坐在案桌旁奋笔疾书,安静闲适的雨夜,阿五觉得难得的片刻平静。
“主子。”门外昌平的声音传来,“二老爷已写下了保证书。”
柳阿五看到桓晏起身走到门口,接过一张带着血迹的纸张,不知道是什么,跟桓仲望又有什么关系。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默默将纸张收好,“要不,我来帮你涂药。”
阿五惊惧,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知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那人眉眼浓烈看不出情绪,只眸底深处一丝波澜透着戏谑和调侃,方知他又在逗弄自己。
阿五转过身去,“二公子去忙吧,我自己……会涂。”
小女子羞恼的样子着实可爱,桓晏收回目光转身出去。
阿五向外张望,直到看到探头探脑的珍珠。
“走了。”珍珠偷偷摸摸溜进来,“姑娘可还好。”
阿五点头,拿出桓晏给的小瓷瓶涂抹,莹润雪白的霜膏涂抹在身上冰冰凉凉很舒服,这一次倒是不像前两次那样难受了,也不知是他减小了力度还是自己习惯了。
“二公子叫奴婢过来伺候……姑娘。”珍珠接过小瓷瓶帮她上药,颇有些哀怨道:“如今该称一句少夫人了,可是奴婢不愿。”
阿五心中安慰,“好珍珠还是你了解我,咱们如从前一般便是,放心。”
珍珠看着她重重点头,又将她全身细细涂抹过一遍,阿五觉得舒服了许多,忽闻外间脚步声由远及近,还未来得及穿衣,桓晏便又回来了。
她坐在床榻上,保持着方才他离开时的姿势,只手里那件黑色锦袍被攥得更紧了。
美人惊慌花容失色,瞳仁微颤薄唇轻启,一张小脸因害怕涨得通红,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她真的是受惊过度了,桓晏想起了方才那句无心之言却能让她心惊胆战,握拳的手紧了紧,从一旁架子上拿过她的衣衫。
“天快亮了,你该去扮演好你的角色了。”
他斟酌着用词,小心避开了能让她再次崩溃的字眼。
阿五抬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孝衣,“我自己穿……”
桓晏躲过她从锦衣里伸出的手臂,雪白细嫩如新生莲藕。
二人一个跪坐在榻上一个直挺挺站在榻边,桓晏居高临下看着她,美人泪盈于睫红唇轻启,柔弱无骨的身子绵软细腻,乌发披散在脑后,因他的调侃而气愤地柳眉紧锁,清泠泠的双眸中透着可怜和愤怒的情绪,即便是这样刚刚被他折腾过依然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听话,我帮你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