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着联系雷欧力欧,一次又一次拨打他的号码,听筒里传来的永远是单调的忙音,仿佛一个无声的拒绝。
邮件石沉大海,连询问小杰和奇犽,他们也只是含糊其辞,说不清楚他的去向。
一种可怕的疑虑开始在我心底滋生,像毒蕈般蔓延——他是不是在故意躲着我?
我用力甩头,试图驱散这想法。
雷欧力欧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可那挥之不去的沉默,又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我的信任。
焦躁感几乎要将我吞噬。
我无法静坐,只能日复一日地在保温箱房外的走廊上徘徊。冰凉的地砖映出我憔悴的身影,脚步声在寂静的清晨和深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一开始,偶尔路过的护士还会对我点头示意,递来一杯温水,或者轻声安慰几句。
但渐渐地,她们的眼神开始变得复杂,带着担忧、同情,甚至躲闪。
她们不再轻易靠近,只是远远地看着我,仿佛在观察一个即将失控的危险品。
我知道,在她们眼里,我大概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我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窗上(虽然我知道那并非直接通往孩子所在的房间),试图感受一丝微弱的联系,却只触到一片虚无的冰凉。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令人警惕的气息靠近。
我甚至没有听到脚步声,库洛洛·鲁西鲁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我身侧。
他站在那里,目光落在我因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而僵硬的背影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我没有回头,只是感到一件带着体温的外衣轻轻落在了我的肩上,布料柔软,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他的、混合着书卷与冷冽空气的味道。
“谢谢。”我的喉咙干涩,勉强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我转过头,扯动嘴角,试图露出一个笑容,却感觉脸部肌肉无比僵硬,那笑容大概比哭还要难看。
我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扇门,轻声说:“我在等孩子出来。”
他的指尖冰凉,轻轻触碰上我的脸颊,沿着颧骨的轮廓缓缓滑过。
“你看起来……”他拖长了语调,这个盗贼头子难得多愁善感起来:“看起来,非常的可怜。”
如果我没听错,他的言语中绝非带着善意。
可怜?
他凭什么用这个词形容我?
那个屠戮我族人、让我背负血海深仇的刽子手,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评判着我的痛苦?
我只是想要家人陪在我身边,我要我的家人……我只是想要亲人陪着我。
这个人,我没指望他安慰我,但是目前我无法忍受他在一旁幸灾乐祸。
一股滚烫的、无法遏制的怒火轰然炸开,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眼前的一切蒙上了一层血色,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和血液奔涌的轰鸣。
脑袋嗡的一声,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了思维,我猛地甩开头,积蓄了所有因绝望和愤怒而颤抖的力量,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狠狠挥臂。
在我自己都没完全反应过来的瞬间,空气中响起一声细微却尖锐的金属摩擦声。
一条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锁链,凭空出现在我与他之间,链条前端凝聚成锋利无匹的尖刺,带着我积压了太久的怨毒与杀意,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撕裂空气,直扑他的胸膛。
布料被轻易撕裂的声音微不可闻,紧接着是更为沉闷、令人牙酸的、利器刺入温热□□的声响。
锁链准确无误地穿透了他那件质地优良的黑色外衣,穿透了衬衫,毫无阻碍地扎进了他的左胸,深深没入。
我甚至能感觉到链条末端传来的、刺破心肌那坚韧而又脆弱的阻力感。
这是真实的皮肉之痛。
看,这就是我的恨,这就是我的怒意。
他早该尝尝这种痛了!
这种利刃穿心、撕裂骨肉的痛苦,日日夜夜都在折磨着我,啃噬着我的灵魂!
我恨不得现在就剖开他的肚子,挖出他的内脏,让他也好好感受感受,我族人临死前所承受的万分之一!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