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文过来扶着严理让他坐下,严理龇牙咧嘴了一下,说:“你们贴完了?”
楚徊“嗯”了一声:“剩下的严文自己去贴,我陪你。”
啊,恋爱的酸臭味。严文自动闪了。
楚妈妈笑着把严理送回房间,也走了。
楚徊把严理领到书房的双人小沙发上坐好,自己去书架上随手拿了本书来,也转移到小沙发上,用靠枕撑住自己,把严理的伤腿拉到自己腿上架着。
严理任由楚徊摆弄,把好腿也搭到楚徊身上。楚徊慢慢读着书,声音澄澈,严理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吃过年夜饭,严理身上有伤,也不方便放烟花,只和楚徊一起坐在廊下看别人放。楚徊看着严理黑沉沉的眸子,越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看完烟花,两个人去床上躺着说话守岁。
楚徊让严理枕着他的胳膊,不紧不慢地说:“是从山上摔下来的时候吧?”
严理不明就里:“什么?”
楚徊的声音很平静:“你的眼睛。”
严理脑中轰隆巨响,一下子坐了起来,随即捂住肋骨伤处,倒着气说:“你怎么发现的?”
你不追光,你不知道我穿了红色的衣服,你不再谈论天气,你对开关灯没有反应,你需要摸索的时候更多了,连烟花都不能让你聚焦了……。楚徊伸手撑了一下严理的背,让他慢慢躺下:“我不是别人,你不用瞒我。”
严理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开始我以为是阴天,在医院我以为是没开灯,后来越来越觉得不对,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说。”
楚徊抓住床单小心地翻身,用手拉过毫无生气的腿,没有碰到严理的伤处,把严理的头揽进怀里。
严理抽抽搭搭地说:“我本来也看不到什么的,没关系的。”
那不一样,全盲是完全不同的。楚徊轻轻给严理顺着毛:“有关系的,你有任何事,都要告诉我。”
严理大哭起来:“我真的一点也看不见了,阿徊,我真的一点也看不见了。”
楚徊温柔地笑起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阿理。”
初一这天,照旧有很多高管到严家拜年,楚徊和严理默契地没再提起眼睛的事情。
严理不想动,楚徊陪着严文见了见公司的高管们。拜年不免拖家带口,小孩子们都对“坐轮椅的漂亮叔叔”表示好奇,楚徊的笑意比平时深了些,给小孩子们一一发了红包和玩具。他性格看着温和,长得又好,一时身边围了不少小孩子,有个高管的老婆大约真的不了解公司的事情,笑着恭维:“楚总这么有孩子缘,也该赶紧结婚要个孩子了。”
她的丈夫赶紧来拉他,楚徊倒是毫不在意:“我大概是没有这种福气了。”
女人很明显会错了意,目光在楚徊两腿之间逡巡了一下,神情复杂地说:“楚总不用难过,科技在发展嘛……”
她的丈夫赶紧说:“乱说什么?楚总不好意思……”
她以为的也没错,虽然不是这个原因。楚徊笑着摆手:“王总监保密意识很强,公司的事都不和家里说的。”
一个副总的小儿子大约平时被众星捧月惯了,一时没人理他,拿着他的金箍棒跑到楚徊面前大叫:“妖怪,吃俺老孙一棍!”
金箍棒打在楚徊膝头,发出“邦”的一声,正在和别人说话的楚徊回过头,带着一点疑惑看着小男孩。小男孩被楚徊平静的表现激怒了,用金箍棒捅上楚徊的肚子:“残废,你敢不理小爷!”
轮椅没有刹手刹,往后退去,一个大些的男孩子拉了轮椅一把,避免了楚徊摔倒在地的窘境。
严文马上走到楚徊身后,黑了脸看着小男孩,小男孩的爸爸终于反应过来,拎起儿子给两位老总道歉。
大过年的,楚徊怕严文说话太难听,抢先开了口:“我没事,刘总先带孩子回去吧。”
楚徊语气温和,但副总在楚徊手下做了一段时间了,知道这并不是放过他的意思,赶紧说:“楚总不好意思,小孩子被家里惯坏了,您别放在心上。”
严文鼻子里发出了气声,楚徊赶紧拉了一把轮圈回头用眼神制止了严文,回过头来对副总说:“你先走吧。”
副总太太见丈夫在两个年轻老总面前卑躬屈膝,有些看不过眼,过来说:“哎呀,严总和楚总大人有大量,不会和小孩子计较的。楚总这么年轻,一来就做执行副总,出身肯定不一般,跟我们这种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计较什么?”
这下连楚徊都不笑了,他冷冷地说:“刘总在家里没少骂我啊?”
副总冷汗都下来了,严文终于开了口:“还等着我骂你呐?赶紧滚。”
虽然免不了被秋后算账了,可副总这时候也不敢再说什么,灰溜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