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惊鸿没有拒绝,跟在他身后。进了偏殿,她张望了一下,大体布局没怎么变化,几乎一如从前。
“娘娘有什么要问的,请问吧。”
虞惊鸿想了想,要问的很多,一时半会儿理不清楚,不过当下最要紧的自然是:“陛下病了,为何不宣太医?”
“这哪里是咱家不宣阿!”三福想到那祖宗的性子就叹气,“陛下不喜人靠近,病了也一样,昨个趁陛下睡深了才宣过杜太医来瞧过。”
其实不是睡深,而是昏迷,但是这话他自然不会如实对着虞惊鸿讲。
“不喜人靠近?”虞惊鸿轻声喃喃。萧执玄幼时确实有这么个毛病,除了她和自幼照顾惯了的三福,确实少有人能够近他的身,只是从前也没有这般严重啊?
“娘娘今日太过冲动了,日后万不可再擅闯陛下寝宫,否则可是真的要掉脑袋的!”三福忍不住抱怨起来虞惊鸿今日做下的事情。
“陛下是因何病的?”不想听他唠叨,虞惊鸿复又问话打断了三福的话。
三福无声叹了口气,“不知。”
“不知?”虞惊鸿瞪他一眼,贴身伺候着,竟然连人如何病的都不知道吗?
“咱家真的不知啊。”三福简直想要仰天长叹,大呼三声冤枉。
这祖宗性子来去都快,有时候真的算得上是毫无缘由。前阵子本来好些的症状,已经没有再出现自伤的情况了,但那日这沈贵人走后却莫名又发作了,在自己伸手划了好几条道子,血淋淋的。他那日送完沈贵人回去,一见那祖宗癫狂地用长剑往自己身上割的时候差点没给吓死过去。偏偏当下不敢动作,这祖宗发狂的时候,十几个人都按不住他,只能靠迷药将人熏过去,再行医治。
当然这话他自然不会同虞惊鸿说,只能同她说自己不知情,倒也算不得说谎,这祖宗发作的缘由他确实不知的嘛。
“陛下那日是怎么回事?”见三福不像是说谎,虞惊鸿只好问起那日他发狂的事情来。
“这……”三福迟疑一瞬,反问起她来:“咱家得先问问娘娘那日可是同陛下说了些什么?”
“倒也没什么,本宫幼时听闻陛下在已故的太妃身边养过数年,却不知为何太妃不曾追封太后?不过是一时好奇,这才问了陛下,怎料陛下却骤然变了脸。”虞惊鸿小心翼翼的斟酌着措辞。
抬眼时却看见三福看着自己的眼神很是怪异,她在脸上摸了摸,不解地问:“公公这是怎了?本宫有何处不妥之处吗?”
“没……没什么。”三福矢口否认,“这事情也没什么,陛下发狂已经是老病症了,娘娘不必忧思。”
虞惊鸿总觉得他有些遮掩,有些话未曾说真话。只好转头问起来别的:“陛下似乎常常有头痛之症?”
三福有些讶异地看向她,“娘娘好眼色,确实如此,这头疼之症也是老毛病了,多年不见好。”
“本宫在家时有一手按揉穴道的手艺,不妨让本宫去为陛下按按?兴许能缓和一二?”虞惊鸿试探着问道。
本以为会再次被拒绝的虞惊鸿,没想到三福竟然直接答应了。
“就依娘娘的,稍后咱家领娘娘进去。”
虞惊鸿意外的抬了一边眉尾,不愿她靠近萧执玄的三福突然改了性子,这怎么看怎么奇怪,她心念一动,想来谢谣环的死确实非比寻常啊。
她心中暗忖着,面上却笑得相当明媚,“有劳公公了。”
“不妨事。”三福笑了笑,又把人领回去了。
回到萧执玄的寝宫,三福躬身告退:“娘娘在这里好生看顾着陛下,咱家这便退下了。”
虞惊鸿点头示意自己明白,纤细的素手在萧执玄额角上轻柔地按动着。
三福出门前余光瞥见萧执玄竟然没有醒过来,心里暗暗吃惊,没有多逗留便出去了,只是心里仍旧砰砰跳个不停。
他意识到一件他早该明白的事情:这位沈贵人之于陛下确实不一般,旁人轻易不能近那祖宗的身,而她却能够靠近,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是唯一一个能提了先贵妃娘娘还能安然无恙的人。
陛下兴许有救了!
他眼中含泪,是真心实意的开心。
里头的虞惊鸿不知他所想,尽心尽力地按揉着,先帝从前也有头痛之症,她为讨人欢心,便跟着太医学了一招,没想到萧执玄竟然也染上了头疾,想来这皇帝也不好当啊。
她按的入神,没有注意到睡着的那人已经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