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雨呆呆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面容灰败。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就来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昨日清晨,她在半梦半醒间被一股臭气熏醒。
入目是黄土墙,身上盖着颜色发黑的被子,以为自己在做梦的秦舒雨猛地坐起身子,她狠狠揉了把眼睛,不敢置信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脸上传来痛感让秦舒雨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
丢开打满补丁的被子,她打量了屋子一圈,很小,屋里寥寥无几的家具,上面不知道覆了层什么,灰扑扑的看不清本来颜色。
不过床头的小柜子倒是很干净。
“娘,该做朝食了。”屋外的女人天不亮就准备妥当,只等着婆婆给她粮食做饭食,只是,今晚她左等右等都不见自家婆婆出来,眼看时辰等不及了,这才咬咬牙来敲屋门。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秦舒雨一跳,准备下床时看到一双破旧的布鞋,联想到床上的臭气,她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选择赤脚去开门。
打开屋门就看到一个唯唯诺诺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
刚想开口说话,一阵头晕目眩突然袭来,秦舒雨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撕扯一般,那种深入灵魂的痛让她瞬间载倒在地。
“娘——”何桂花尖利地声音炸响在魏家上空:“大富!大富!娘出事了。”
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人头攒动看不真切,想张口说话发不出一个音节,身体动弹不得,好似下一秒就要去了,秦舒雨努力转了转眼珠便彻底晕死过去。
周围漆黑一片,秦舒雨用手扒开眼前重重迷雾,走了许久都不见天日。她心里有点害怕,脸上浮现焦虑之色,知道自己或许梦魇了。
“快醒来,快醒来,妖魔鬼怪快离开!”口中念念有词,祈祷这样就可以摆脱梦境。
下一秒一只手猛地拍在了她的肩膀上,吓得她汗毛直竖,心脏砰砰直跳。
僵硬地转过头,撞入一双饱含死气的吊梢眼里。秦舒雨微微一笑,转过头:“哈哈,真是做了好大一场梦啊。”
瞬间,双腿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咻地一下逃离桎梏,内心狂叫。
妈妈啊,救命啊!这是什么恐怖现场,为什么我的梦里会出现面相这么凶狠的老大娘!
老大娘不愧是老大娘,一下子就来到了秦舒雨面前,神情不屑:“别跑了,就算你跑到天边去,我也能找到你。”
被迫停止跑路的秦舒雨吞了吞口水:“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要是想回去,那就好好活下去吧。”
说完也不等秦舒雨做何反应,便自顾自化作一道雾气冲入秦舒雨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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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大人全都在主屋内,也就是原身住的屋子,小小的房间挤满了人。
而魏有才则蹲在床边紧紧握着自己娘亲的手,一天一夜他都不敢合眼怕自己老娘西去了,一双眼里布满红血丝。
“田大夫,我娘她,她怎么样了?怎么还不醒?”
田大夫摸着山羊须也很是困惑,看大婶子这脉象已无大碍了啊,无奈,他只能出声安慰:“有才啊,你们不要着急,秦婶子脉象平稳,应该很快就醒了。”
魏有才怎么不着急,自己的老娘平时身强体壮的,一口气能骂好几个婶娘都不带喘气,怎么昨日大嫂去要个粮食就晕了呢?下意识他便狠狠瞪了几眼何桂花。
而魏大富同样是这么觉得的,不由得埋冤了起来:“你昨日是不是说了什么让娘不开心的话,不然娘怎会晕倒?”
何桂花眼眶湿润,有苦说不出,婆婆确实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晕倒的,即便不是她的错,但这么多年来,她也早已习惯把错往自己身上揽。
小秦氏看着何桂花那窝囊样,嗤笑一声:“我说大嫂啊,当年你刚嫁进来,公爹就去了,现在这是看上婆婆的命了?要我说,大哥你不如休妻另娶得了,这家里也安生了。”
何桂花脸色一白,嘴唇微微打颤,脖子像是被死死掐住一样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世道被休弃的女子是何等下场,更何况自己还有一对龙凤胎儿女,若是有了后娘……她不敢去想。
“大富,这些年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中琐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看在大宝大妞的份上,可不可以……不要休弃我,他们,他们不能没有娘。”
何桂花祈求地看着魏大富,希望他能收回想法,只是当她看到魏大富略有所思的面孔时,面色一寸寸发白,险些晕死过去。
小秦氏还不忘火上加柴:“大哥,你可不要心软,谁知道下一个克的是不是大宝大妞。”
“我看不如把你这个煽风点火的休了好!”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惊醒了在场所有人,除了魏有才,早在之前他就发现娘的手动了一下,就知道娘没事,自己可以放心了。
秦舒雨实在装不下去了,她在魏大富吼何桂花的时候就醒了,甩开被魏有才握着的手,指着小秦氏就骂:“我看你这么会算,怎么不去镇里摆摊算卦啊,哪里就有你什么事了,怎么这么遭人嫌啊,你要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