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盘峰山洞顶部倒吊的动物尸体一并斩断绳索取下来,弄到远处一把火烧得灰飞烟灭,一干二净。
落花啼见龙鳞人被押走,心情转好,绕着龙鳞花踱了一圈,啧啧称奇,一对水眸盈了幽幽森森的冰蓝,“原来传言非虚啊,龙鳞花果然存在世间。它上面这么多冰碴,不会冻死自己么?”
一根食指在曲探幽眼皮子底下想去戳戳龙鳞花的花苞。
怎料伸了一半,手背就“啪”地被一刮子抽上,疼得颤栗,白皙的手瞬间隆起了亮汪汪的大包。
“曲探幽,你有病吧!”
落花啼怒极,头颅有火焰吱吱往上冒,铆足气力甩起一脚去踹对方的腹部,脚踝却让曲探幽一手攥紧。他喉结一鼓,冷冷道,“别碰它。”
“李怀桃道长曾言,龙鳞花百年一遇,未开花之前是无法轻易触碰的,一碰就若冰块碎裂,溃烂融化。因此,必须等它开了花,方可移栽带走。”
扔掉落花啼的脚踝,曲探幽信步靠来,上半身倾斜,俯视落花啼的姣好容颜,皮笑肉不笑道,“落花啼,孤来落花国就是为了龙鳞花,倘若龙鳞花出了任何差池,你与落花王上和王后,难辞其咎。”
“明白吗?”
近距离地逆视,温热的呼吸互相喷薄,两人的鼻尖近得仅差一厘,似乎多一人在后方按头,他们便会搅在一起唇齿缠绵。
落花啼诚恳地明白她对曲探幽还有前世的那种恐惧,稍与其近在咫尺地四目碰撞,她就芒刺在背,站立不安。
五指扭死,化为一拳聚了全身力量敲在曲探幽右颊上,打得对方脸上也胀起发烫的红淤,“龙鳞花在落花国发现的,你说拿走就拿走?你强盗土匪啊。”
“难道你们落花国不愿意给吗?”
漫不经心地揉揉腮帮子,曲探幽眸亮似火,神情不怒不怨,反而更兴奋了,他道,“龙鳞花给孤,曲朝会嘉赏落花国万两黄金,一两不缺,这是互利互惠的事情,有利无弊。你啊,得学会顺应天意。”
曲探幽此行千里迢迢赶来落花国便是想找到传说中的龙鳞花,如若他将花带走,能不惹其他乱七八糟的事,落花啼求之不得。一朵破花,送给他们就是了,反正这花对她来说就是一朵长得好看点的花,何必罩上神秘的高帽子。
不过表面还是要装出痛心疾首,万般不舍的样子。
“那这破花什么时候能开?”你这贱人什么时候能滚,滚得永远看不见。
曲探幽道,“这不是破花,它叫龙鳞花。”
落花啼唇角扁了扁,白眼珠一滚,“那龙鳞花何时能开?它若一直不开,一年两年的也不开,你这位曲朝金枝玉叶的太子殿下不会就留在落花国不走了吧?”
造孽。
曲探幽摇头,嗤笑,“春还公主是舍不得孤走,还是盼着孤早些走?依孤看,龙鳞花绽放之日没个定数,大概得以月份为预算等着了。倘若长久不开,再想办法也不迟。”
这可真是造孽啊。
落花啼在心头呼天抢地,猛锤小心肝,面上绷着僵硬的笑。正打算揶揄几句,蓦地思及什么,“原来如此,龙鳞人想变成龙,想要龙形玉佩,会不会就是因为他发现了龙鳞花,脑子里臆想出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他是一个人守着龙鳞花,还是在帮什么人守着?”
此言一出,山洞里心跳如雷。
“之前不管是谁守着,日后,这龙鳞花非我曲探幽莫属,外人来犯,杀死便了。”
撂下一句,曲探幽抬脚走远。
落花啼跟着出深洞,外头的场面已让入鞘打点得一丝不苟,曲兵驻扎在山洞周围,形成固若金汤之势,而龙鳞人与钱钵溢也消失在山洞。
风尘仆仆回到花落知多少,穹宇通透,晴日高挂,天蓝云白,薰风合宜。
警世司收了龙鳞人,五花大绑吊在菜市场中心的木桩上,未时施以凌迟之刑,把他身上的其他七具尸体的皮肤割下来还给死者亲戚,消除民怨,替天行道。
百姓对龙鳞人恨之入骨,要求活剐十天十夜,方能罢休。
花辞树包扎好伤口,身形颀长,一袭倜傥的红袍在人堆里扎眼得很,他遥远瞅见落花啼归来,疾行奔至,粲然道,“公主殿下,你可有受伤?多亏了公主殿下智勇双全,否则生肖杀手难以捉拿归案。”他趁势拉过落花啼的一只手腕,牵着人原地旋转一遍。
见其没有血淋淋的伤口,安心不少。
半夜三更,他就接到曲兵的消息,龙鳞人已捕,他鲤鱼打挺跳起来叫上属下直接把龙鳞人捆得动弹不得,备好了行刑的器具。
还贴心地让人将义庄里的七具尸体还给百姓,自掏腰包帮那些尸体入土为安。
落花啼在盘蛇峰耽搁一夜,心心念念着花辞树的伤势,现下看到对方活蹦乱跳,捻眉笑道,“小花,你平安无虞便好,本公主就放心了。昨儿也是运气好,才能顺利抓住龙鳞人。”
花辞树点点头,他蓦地注意到落花啼手背上的肿胀,心筋一抽,指腹轻轻摩挲,“这是怎么了?被何人打的?”
不自然地缩回手,落花啼脑仁一阵嗡嗡响,好险跌进美男的诱-惑中,咳嗽一声,生硬道,“嗯,在石壁上不小心擦了下。”
“公主千金之躯,岂可损伤。公主不介意的话,我来给公主敷药?警世司的药物一贯多如牛毛,齐全得很。”
落花啼道,“也行,有劳小花了。”
站在落花啼背后的曲探幽,旁观完这一幕,五官僵硬得像木刻,眼神既空又冷。
花辞树笑靥如花,好像才瞥视见曲探幽的身影,丹唇一掀,“太子殿下,我先去为公主涂药,先行一步,告辞。”
“……”
那语调,那眼波,那笑容,说是公狐狸成精了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