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头,两名给生肖杀手包扎的士兵脸孔上扎了数根银针,正中眉心,硬是把他们定在地面上,动弹不能。
入鞘相比之下敏捷几分,险之又险地躲过一劫,惊骇道,“太子殿下,他跑了!他肯定不是良善之辈!”
目力所及,黛黑的崎岖深山一望无际,生肖杀手那抹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影子刹那间融入山林,混同一体,难以找寻。
地上只剩下一件黑斗篷,一套皮屑衣,还有那腥臭的斑驳血水。
曲探幽讥诮,“他口口声声说孤骗他,他骗人的伎俩也不赖。”
又道,“入鞘,继续搜,把整座山翻个底朝天,也得给孤揪出他来!”
“是!太子殿下!”
入鞘俯首抱拳,扬扬手臂,携了一群曲兵摸黑去追伺机逃跑的生肖杀手。
落花啼勃然大怒,气鼓鼓道,“他胡言乱语,就是想混淆视听,错让我们以为他是好孩子。”
“公主殿下,生肖杀手躲进深山,恐怕不太好逮住……公主,你看,他的皮屑衣有何处不一样?”
花辞树摊开手心,一坨薄厚适中的灰黄色皮屑衣漫着歹毒的恶臭,防不胜防地袭击鼻孔。
曲探幽站在落花啼身边,瞭了一瞬,下定结论,“这不是衣服。尸体上不翼而飞的丝缕皮肉,不就在此?”
果然。
花辞树手里的皮屑衣不是其他,乃是十二生肖怪物裸-尸上被生肖杀手精心割下来的寸寸人皮。
落花啼忍住呕吐的欲-望,不堪细想,愤懑不平,“他为何要剥人的皮?难不成,他是故意用这些人皮制作衣裳?既然要制衣服,何以不全部剥下来?”
花辞树将皮屑衣卷了卷封装入一个黑囊袋子,眉峰蹙死,“大抵是吧,不过这衣裳制得也忒难看了,跟蛇的鳞片无异,由此可见那生肖杀手的穿衣品味不高,极其不高。”
他们将剑擦拭干净,重新收罢,打算原地逗留等待入鞘的回音。
一曲朝士兵从义庄的位置疯狂跑来,疾呼道,“出事了!出事了!太子殿下——花蕊公主中毒了!”
那士兵是曲探幽留在义庄外守护落花蕊与银芽的一波人的其中之一。
落花啼一怔,跨步跑去,难以置信,“什么?花蕊怎会中毒,她不是待在马车内的吗?”
曲朝士兵看了看曲探幽和落花啼,如履薄冰地答复,“太子殿下,春还公主,你们自义庄出来的动静惊扰了花蕊公主,花蕊公主害怕你们出事,就下了马车想追上来看看。不料义庄周围突然蹿出一条五颜六色要捕鼠吃的毒蛇,花蕊公主焦急下车之时不小心踩了那只蛇的尾巴。那蛇就赖着不走了!”
“我们想办法赶它走,它非但不走,还唤了数不胜数的一窝毒蛇,把马车给围了起来,花蕊公主大惊失色,躲避良久还是被毒蛇攀着脚踝咬了一口!现在士兵们正拿火把驱蛇,还是无济于事!”
“……毒蛇?”
落花啼呼吸一窒,不及思忖,拔腿便跑,风急火急地往义庄去。
曲探幽,花辞树心知人命关天,亦是懈怠不得,赶忙回到义庄。
义庄门口的马车四周蜿蜒着手腕粗细的蛇群,成包围之势把落花蕊和银芽二人堵得水泄不通,逃匿不了。
银芽手指按挤着落花蕊高肿的脚踝,远远一见落花啼平平安安归来,喜极而泣,“公主!公主!二公主被蛇咬了,你快救救她!”
嘴唇青紫的落花蕊倒在银芽怀里,死气沉沉,满鬓珠翠也同主人一样黯然失色,蒙上憔悴。
落花啼瞪着那群熟悉又陌生的蛇,一股凶猛的气流直冲脑门,使得她神智发昏,思虑不到其他的。她冷冷喝令道,“给本公主滚!敢咬本公主的妹妹,你们都不怕死吗?滚!滚回山林!”
一声咆哮,震耳欲聋。
那群立头嘶嘶的毒蛇周身弥漫着淡淡的苦酒香,似乎是刚刚从酒罐里钻出,味道腥辣。它们望见落花啼,俨遭雷击地僵硬几秒,晃悠脑袋交流着,同时打定了主意,窸窸窣窣朝着一片密林爬去。
土路上丝滑得印下弯弯曲曲的蛇行轨迹,像天神的眉毛,更像死神的镰刀。
聚拢的众人完整地瞧见落花啼三言两语便轰退了蛇流,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落花啼没时间思量这些,钻入马车,为落花蕊挤着污血,一团一团粘稠的黑血溢出脚踝,染脏了落花蕊蓝紫色的裙子,她隐隐眉目耸动,昏沉道,“太子殿下……”
“……”
落花啼手指一滞,闭了闭双眼,压抑道,“花蕊,不会有事的,我们回落花王宫解毒,好不好?”
她放软喉音,心疼道,“你想跳下马车,到底是担心我的安危,还是担心曲探幽?”
曲探幽不值得你动心,他不值得任何人动心的。
抹掉汹涌的泪珠,落花啼让银芽照顾落花蕊,亲自驾马朝花落知多少奔策,一泼灰烟滚滚掩在马车尾后。
“公主殿下,等等我!”花辞树脚下生风,跑进义庄吩咐下属看好七具尸体,跨上马背,一骑绝尘而去。
曲探幽留下一波士兵等待入鞘归来,翻身跃马,手持鞭绳。
临走之前,他缄默地凝望了一眼蛇群逃离的痕迹。
轩眉抑制不住拢了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