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了口血,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右眼还能看见一些模糊的光影。她一步一瘸,尽量快地跟着花狸子。
脚步声侵袭过来。花狸子回头看一眼,敏捷地将李渊和扑倒在地。一梭子弹从头顶飞了过去。花狸子拔枪回敬,打中了其中一个雇佣兵的脸,他惨叫一声倒下,余众惊得收了步子。
几米开外,有扇门豁了一道缝儿。
竟然没锁上。
枪林弹雨中,花狸子不及细想,拖着筋疲力竭的李渊和闪进门去。“哐”得一声把门关上了,推着一个陈旧的红木柜子,抵住了门。
四下漆黑一片。
寂静片刻,子弹毫不吝啬地向门上飞袭,钢板门在内侧显出凹痕。
还好是防弹设计。
柳敬应该怎么也想不到,这么昂贵的防护措施,终有一日还是被他的敌人用上了。
花狸子绷紧了神经,握着激光枪守在门边,随时准备和破门而入的雇佣兵决一死战。可那些人也学乖了,没有急于进一步动作。
他们对她手中不了解的高科技依旧心存忌惮。
一时间没了动静。雇佣兵不知是撤退了,还是想别的办法去了。
趁着喘口气的空儿,花狸子打开探照灯,蹲下身查看李渊和的伤势。
她靠桌腿半躺着,脸上糊满了血,呼吸急促,浑身发抖。左眼受伤尤为严重,已经睁不开了。
“啧。”
有那么一瞬间,花狸子真怕她死在这儿。那么自己跟来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我、我没事。”她发不出声音,却还是不停重复着那句话。
花狸子也不知道是真没事还是假没事,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绷带和止痛针。剪开老长一段,帮李渊和把左眼包了个严实,造型还颇为搞笑。
来不及加温,镇痛剂缓缓推进静脉血管,冰冷的刺激让她一阵阵发晕。好在在镇痛剂的效力下,李渊和渐渐冷静。她慢慢擦掉糊住脸的血迹。所幸右眼还能看清东西。
探照灯的光不算通透,四下黑黢黢的,弥漫着刺鼻的臭味。
……不是臭味,是混合着福尔马林和挥发试剂的味道。
“这是什么地方……”李渊和皱了皱眉。
探照灯扫在一柜子试剂上,方才的震动让年久失修的柜子橱窗大开,玻璃器皿四分五裂,不同着色剂和中和剂混合在一起,刺鼻的酒精味在扩散。
另一侧的柜子装的是药品,也稀碎了一地。花狸子捡起带字的残片,认出一些致幻剂和神经抑制剂的标识。
过期好久了。
花狸子来了兴趣,转转悠悠地草草看了一圈。这个房间空间挺大的,看起来像堆放垃圾的杂物间。坏掉的桌椅摞成一堆,角落大大小小的试管瓶子里还放着未及处理的腐烂标本。
“这个是什么?”她饶有兴致地停在一堆用钉子固定住、浸泡在玻璃罐里的枝状线条,“叉叉丫丫的,红色和蓝色。”
“是染色血管标本吧。我上学的时候见过。”李渊和看不见成品,“估计他们也得搞什么新人培训。不过这两年都不用这个了,可能是换下来的,还没来得及销毁。”
“这个呢?wc,这里有半个人泡在瓶子里。喔,烂掉了。”
“哦——如果涉及细胞编织的话,是原材料样本吧。一般来说是给甲方观赏的。你看看有没有标识。”
花狸子蹲下身,照着瓶底的一行字。《B级编织源皮肤样本》。
旁边还贴着字条。由于浸水,字已经糊了:“销毁原因:保存不当。”
“这都知道。”花狸子感叹,“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涉及神经领域的一些商业化发展,我有必要了解。”李渊和回答地淡淡的。
感觉疼痛减轻了些,她慢慢支撑着站起来,走到花狸子身边。
“那一瓶是神经,从人体中溶解出来的,瓶上有外置放大镜,也就是他们当时想让我去坐镇的技术模块;那一瓶是细胞的培养分化形态,模拟人体环境,对后续融合效果的评估实验。”
她指着报废器皿如数家珍地向花狸子介绍,思路清晰,毫不含糊。
雪原的存储条件看来不是很好,或者从一开始制作的时候,工序就不严谨。这么优质的样本都变质腐烂了。
黑暗中,花狸子看她的眼神渐渐起了异样。
“李总……您真的不是他们的股东吗?您把我们骗过来干什么?”
“我?”李渊和的专业解说被打断了。她显然不明白花狸子是开玩笑还是试探,语气还颇为自豪地回答,“我要是接管了他们这一块儿,人源细胞编织早就合法化了……”
站着把钱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