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祛机定了定神,迫使自己不转头去看季姰,而是淡道:
“此地风凉,小师妹早些回去吧。”
说罢他就不疾不徐地往前走去了,这回任由季姰如何也没再停留。
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季姰无语凝噎。
他这何止是厌倦同她搭台唱戏了,这分明是要把戏台子拆了。
也不知道他进那个什么大泽渊是受了什么刺激,一出来整个人都不太对。
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查一查大泽渊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思及此季姰也有些疑惑,按理说若她脑子里的典籍有所记载,自己当时听见这名就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所在,而她却十分陌生,想来此地诞生时间并非很长。
不过沈祛机如今的态度倒是让她犯了难——不等她避之不及,他倒先忍无可忍,这对她实行套近乎计划十分不利。
装病没用,要不然她惹个祸?
季姰挠挠头,若是惹祸,这个尺度还真不好把握。毕竟自己入门以来一直安分守己,要是真惹什么弥天大祸出来,保不齐明个就得卷铺盖走人。
正想着,眼前率先浮现出一个人来。
季姰一边想一边点头。
说起惹祸,谁能比谢既更有经验?这回她高低得去请教请教,此事就能迎刃而解。
思考一番,季姰只觉豁然开朗。她无心在天枢院逗留,兴冲冲地往外走去,不曾得见竹影掩映间那长身鹤立的身影。
见她离开,沈祛机在原地默然良久。
发带随风拂过他的下颌,他垂眸,终于往院中走去。
*
开阳院内,梧桐树下。
谢既抬手从树上揪了片树叶,随意吹出一曲小调。听到季姰的来意,他挑眉,并不意外,只是点点头,眼里充满欣慰:
“小师妹你终于开窍了。”
“什么开窍?”
“不变成呆子的开窍。”
季姰抿嘴,感觉挨骂的不止她一个。
“三师兄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这算什么,”谢既轻嗤,浑不在意地将叶子一扔,“我早就说过你的情敌是大师兄那把剑。”
“纠正一下,不是情敌。”
“随你怎么说,反正目的是差不多。”
谢既打了个哈欠,双臂弯折垫在脑后,微扬下巴,似乎成竹在胸。
“这么说三师兄有办法?”
“那当然,我是什么人啊,这点事能难住我我还混不混了。”
“那么就请惹祸大师分享一下经验见解。”
谢既故作高深地仰头望天,也不说话。季姰了然,走到一旁倒了杯茶,双手奉上。
“这回可以说了吗?三师兄是不是能把大师兄的剑偷出来?”
“想什么呢,”谢既闻言差点呛住,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眉心,“我说你的情敌是剑,可不代表要从那死物下手,重点还是人。”
“人?”季姰不明所以。
“就是你?”
“我?”
“没错。”
“可我方才试过了,如今我咳嗽大师兄都无动于衷。”
“咳嗽不算什么,方法是现成的。”谢既将茶一饮而尽,惬意地眯了眯眼睛,像只懒洋洋的狸花猫:“小师妹上回说想吃鹤州的黄酒酱鸭来着吧。”
“是啊,”季姰歪头,眼珠动了动,好似意识到什么,“你是说……”
“我方才算了一卦,今日就是吃鸭子的黄道吉日。时不我待,我们现在就去。”
“要不要先同朝师姐说一声……”
“打住,二师姐可禁不住大师兄的盘问。此事你知我知,不许往外说知道没?”
谢既拍了拍季姰的头顶,后者只好点头: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