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珩在分析了药剂之后,也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幸存者精神力共频谱跳帧的事情他没有对厄霁提起,因为没有证据,他无法要求厄霁或闻川相信一套连他自己都无法完全解释的理论。
靳珩也担心这会暴露自己并非虫族,像是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他从未想过对厄霁透露。他看得出来厄霁不是滥杀无辜的虫,自然也看得出来厄霁对种族的认同感和排外感,靳珩没有把握,也许他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般信任厄霁。
除此之外,更加让他感到棘手的是若若。
小家伙的共频谱,和那些“幸存者”军雌有相同的跳帧,这意味着他也随时处在危险之中。想到暴动后有如行尸走肉的雌虫们,靳珩就没办法袖手旁观,他必须得想办法。
精神力出了问题,那就得从精神力海入手。
靳珩很想直接潜入若若的精神力海一探究竟,但现实却残酷地限制了他,他没办法操控自己溢散的精神力。而且这事会有一定的风险,他也不能直接把赤冥叫过来做一场未知的尝试。
所以眼下的路,只有一条。他必须尽快解决自己精神力溢散的问题,哪怕只能稳定短暂的一会儿,只要能进入精神力海几分钟,他就有可能找到更多线索。
但虫族现有的科研水平,无法解决他的异常,靳珩早就想过要从基因层面突破,却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而搁置。如今,必须把这事提上日程了。
好在他现在不像刚来时那般孤立无援,雄虫的DNA可以找赤冥,雌虫就更方便了,现在回去在床上找一找,说不定就能捡到厄霁的头发。
理清思绪的靳珩倏然站起来,他打算提早下班,反正研究院的所有虫都觉得他待在这里只是碍事而已。
出了钟博言信守承诺给他准备的独立办公室,靳珩碰上了商惟辰。
后续的调查他虽然没有参与,但也通过共享权限,从调查报告中得知并没有什么进展。
厄霁和闻川得出的结论,他自然也是知道了的。药剂没有问题,却不能解释钟博言主动压下用量异常的动机。闻川想要的真相,至少目前来看,是查不出来了。
那么,不如就继续潜伏。
至于商惟辰,他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现在还无法下判断。
但靳珩决定,先送上一把钥匙,他主动上前搭话,还是雄虫不可一世的做派:“商组长,作为一名尊贵的雄虫,我有一些宝贵的建议,不知你是否愿意一听?”
商惟辰承认之前自己是病急乱投医了,竟指望一个雄虫能派上用场,在自取其辱之后,他对这位雄虫阁下一直敬而远之,眼下对靳珩的主动示好持观望态度,他是个很圆滑的人,礼貌地笑了笑:“靳珩阁下金口玉言,当然洗耳恭听。”
靳珩满意地点了点头:“知道商组长有没有听过‘营啸’这个概念,我记不清是在哪本书里看到的了,大概是说,一支长期处在高压状态下的军队,在夜间可能会因为夜惊而爆发出失控的、极具破坏性的行为。”
“并且这种夜惊,具备感染性。”
“听说这次的魊兽潮比以往都要密集,连续作战而导致压力过大,也在情理之中。”
商惟辰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听到现在已是眼神发亮,他几乎脱口而出地追问:“为什么是第二军,为什么别的军团没事……”
靳珩白了他一眼:“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才是负责药剂对接的组长吧!”
商惟辰因靳珩的话语打开了思路,为什么是第二军?因为他们药物依赖,他们使用了过量的精神力抚慰药剂,产生了耐药性,所以在突发的高压下,失控了。
集体精神力暴乱,在这个解释下,变得非常合理。
他自言自语般低声喃喃:“只要我们把异常归咎于药物耐受,数据不需要改,报告也可以照写……”他突然反应过来,住了嘴,看向靳珩:“阁下……您……”
靳珩已是不耐烦地推开了挡路的商惟辰:“一个破解释查来查去编不出来,还连累我天天跟着加班,你们雌虫真是越发没用了!”
商惟辰被撞得一个趔趄,却没露怒色,反而笑了笑:“那还请阁下以后,继续多多指点。”
他目送靳珩骂骂咧咧地走远,眼底的探究之色却久久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