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霁抱着昏迷的雄虫以最快速度折返溟渊,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但这句身体的状态实在有点糟糕。厄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脱掉了靳珩的作战服,开始帮他处理伤口。
从消毒清洗,到上药包扎,整个过程靳珩都安安静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不是好现象,厄霁心头泛起了些许不安。他顾不上许多,再次尝试进入靳珩的精神力海。
这次他进去了,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受到热烈欢迎,靳珩的精神力海一片死气沉沉,平时那些一碰到他就欢欣雀跃缠上来的小触手们,此刻和他的主人一样昏睡着,像是在深海中静止的水草,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厄霁试着分出一缕精神力,像以往被缠那样缠上去。小触手给予了他回应,但是很有限,只是轻轻碰了碰他,然后就好像精疲力竭似的,再也不动了。
没力气那就补充力气,厄霁撕开一袋营养液,却发现根本没办法用普通的方式喂进去,靳珩牙关紧闭,意识模糊,连自主张口都做不到。
他沉默地看了靳珩一会儿,抿了抿唇,将营养液含入口中,倾身贴上靳珩的唇,试着撬开他的牙齿。
靳珩并没有反抗,像是感知到了那股温度,在厄霁微微用力捏他下巴时,下意识松了口。
厄霁顺势将液体小口小口渡进去,喂得极慢,几乎是每一滴都用舌尖渡入。他能感觉到靳珩在吞咽,虽然动作迟缓,却没有呛咳。
这是到目前为止唯一的好消息,厄霁如法炮制,耐心喂完了一整袋营养液,又给喂了点水,之后帮靳珩擦了擦身上的脏污和血渍,为他重新穿好作战服。做完这些,他就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了。
外面狂风烈烈,入眼都是一望无际的灰,机甲里却静得可怕,仿佛这片封闭空间里,只剩下了他一只虫的呼吸声。
这是厄霁第一次意识到,离开了虫族给予他的一切,他也不过就是一只普通虫,一只面对突发情况却无能为力的普通虫。
也是第一次,他由衷地希望某只雄虫不要死掉。
……
两个小时后靳珩开始发烧,没有及时处理的伤口感染了,这次情况更糟,堪比百宝箱的小腰包里并没有对症的药,现在只能祈祷,这是可以自愈的愈合反应,如果感染进一步恶化,没有药是很可能会死虫的。
想到这里厄霁再也坐不住,这个星球既然有文明,那有能源的概率就很大,他们只是没找到而已,就算只是劣质能源,只要能让溟渊动起来,那他就能联系上第一军。
他想要起身离开的时候,手臂却忽然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是那只一直昏睡的雄虫。靳珩的手,虚虚地搭上了他的胳膊,力气极轻,像是知道他要一个人去做危险的事情了,哪怕意识不清,也在本能地想要阻止他。
厄霁宛如被点了穴道,再也动弹不得,他的心脏,被靳珩用最戳虫的方式,悄悄地攥了一下。
他放弃了离开,抱起依旧昏睡的雄虫,将靳珩轻轻圈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暖着他微微发抖的身体,默默等待着他的醒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莫名惊醒的瞬间,立刻去查看靳珩的情况,却见雄虫睁着雾蒙蒙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厄霁觉得自己呼吸都乱了一拍,下意识低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靳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笑着陈述了一个事实:“上将,你担心我。”
厄霁条件反射否认:“保护你只是出于雌虫对雄虫的义务。”
靳珩才不会被骗到,他眼尾轻弯,因为还没退烧,脸色苍白又泛红,整只虫看起来虚弱极了,可说话的语气却分外笃定:“你撒谎。”
厄霁无法反驳,只能闭嘴不答,靳珩却不给他逃避的机会:“上将,回去之后,我们结婚吧!”
如果靳珩要说什么“亲也亲了睡也睡了”之类的话,厄霁还有办法周旋一二,比如雄虫并不需要对每个睡过的雌虫负责,比如喂药的时候是情势所迫逼不得已,但是靳珩却对他说:“除了你,我谁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