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嘛,要注意礼节,衣衫也不可乱,所以最好出门是马车,宴席之上都得是名门清流。对于大多数读书人来说,无非就是向往着这些。
总不可能每个人都是圣人一样的,真的是为了百姓而读书。对于他们来说,这样无可厚非。
但是供养这些读书人的钱又该从哪里来呢?为官的人不能做生意,这时候圈地就成了最好的法子,不用沾染铜臭还能够落一个耕读之家的美名。
顾弛冷冷说出上述言语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多少的讽刺之意,这都是人之常情。而且若是真的是那等名士,有本事的,那就算是真的以天下之力去供养那也是理所应当。
但是有多少士大夫是真有本事的呢?别的不说,就说先前临川县的那个县令,他都是县令了,难不成朝廷还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可是有难的时候难不成他真的给朝廷效力了?
顾弛说的自然不是没道理,秦林听乐也不得不叹了一口气。
但是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从来都没有争取那些百姓的,在士大夫眼中百姓愚昧无知,连带着统治者也大多数实行愚民政策。
“可你若是想要走得远一些,没有士大夫这是不可能的。”
秦林几乎就是直说了,他不赞成顾弛此举。
“你现在将这些地再收回来还为时不晚,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只怕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秦林面色严肃。如今还只是在川地,若是日后扩张到了东南方,那些士大夫只怕拼死也要抵制顾弛。
一场谈话不欢而散,顾弛回到保宁的时候面色沉沉。顾迟迟刚从村里头回来,就看见顾弛这样一副神色,有些奇怪。不对啊,按理说秦老将军应该不会才对,难不成自己判断错了?
“哥。”
听见顾迟迟的声音,顾弛转过头来。
“秦老将军不同意?”
顾迟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那就是秦老将军不仅不同意,甚至还决定要和顾弛决裂。毕竟就顾弛那脸色,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往最坏的地方想。顾弛一看顾迟迟神色就知道她是想错了,摇了摇头,
“秦老将军不反对我们去攻下剑阁,但是,他不赞成我们继续分地。”
不赞成分地?
顾迟迟也没想到这一点,她将身上那些沾了土的外衣脱掉,听顾弛讲今日经过。听到有关士人的那一段,顾迟迟才想明白对方为什么反对分地。或许准确来说对方其实是觉得他们不该对那些富户出手。封建制度,也就是地主阶级为统治阶级。如今人们都不十分明白,但却隐隐察觉了此举的悖逆之处。
之前的秦林对于那些富户也不留情,是因为那是在战时,对于秦林来说,那是特殊时候特殊对待。
顾迟迟大致明白,点了点头。就看见顾弛仰着头坐在躺椅上面,
“秦老将军说的也不算是完全不对,毕竟我们到现在也确实还是没找到愿意为我们效力的人。而张田,那都是因为我们只见自小的交情。”
顾弛言语之间极为少见的透露出了迷惘之意。这的确是个问题,毕竟想要建立一个王朝,绝不可能只靠他们这几个人的。
但是,“哥,难道读书人只有那些富户才培养的出来吗?”
难不成不是吗?这年头想要培养读书人那就是用钱在养。
“不说别的,只说张田,他若不是家中富裕,哪里能买得起那么多的书。”顾弛有些动摇了。
见他如此,顾迟迟接着道:“以往的读书人难以培养,那是因为读书的成本高,而大多数百姓家的孩子别说读书了,就是字都没见过几个。可要是我们自己办学堂呢,自己培养读书人呢?”
顾迟迟不慌不忙,这个问题也是她仔细思量了许久的。顾弛是被秦林的话影响了心态,毕竟这些日子确实手底下一个主动过来投奔都没有,也正中了秦林所言。
普通读书人,大多数起码也是耕读之家出生,再往上便是富户,豪族,世家。先天的,他们就和分地是相抗衡的。这是先天立场问题。当然了,实际上也有思想认知高得,或许会背叛他们的阶级。但更大多数,都是在加固自身阶级对其他阶级的剥削。
而是想到的办法便是,培养属于自己阶级的读书人。所谓阶级,无非就是利益集合体。而地主阶级的消极性在于,他们在占有别的阶级的劳动成果。
当然了,这些话顾迟迟当然没有同顾弛说,她只是在脑中回忆。而当顾迟迟将这想法说与顾弛听的时候,顾弛仔细思索片刻。
这法子的确可行,但是这短时间里面真的能培养出来能够分担他们压力的读书人嘛?寒窗苦读十年的读书人尚且有很多废物。
“若是精读,那只怕是读一辈子都读不完世上所有的书,可我们要培养的可不是那种读书人。”
“那些读书人要读论语,我们不读。那些读书人要学礼记,我们不学。我们要的读书人不是精通书本的读书人,而是能够解决问题的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