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丝毫不震惊?”
柳琮随手施了个隔音术,只将他二人罩在其中,她摸摸下巴道:“算了,问你你必定会说人各有志,尊重但不理解之类的话语。”
“所以那婚宴你去吗?”
沈云谏诧异地看着她:“我去做什么?当主婚人?我又不认识摘梦楼结契的那两人。”
“等等……”他观察着柳琮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悟:“师姐想去看看?”
“是想去凑热闹。”柳琮笑嘻嘻地纠正他,“你每次回宗都只匆匆留一两天就又跑去天地四极去斩魔了,错过了许多有意思的故事!”
“哦?”沈云谏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来。
“摘梦楼准备结契的两名男修原先是师徒关系。”
“嘶!”开头第一句就让沈云谏倒吸一口凉气:“那两人足足相差千百岁有余!”他眉毛拧在一起,很是疑惑:“他们平常有话聊吗?”
“哎呀,人家师徒之间交流什么,我一个外人怎么知道,你先别打岔!”
柳琮不满地瞪了沈云谏一眼,见他做了个“安静闭嘴”的手势后才继续说着这一年来的八卦见闻:“那徒弟默默喜欢着他师尊,结果有一日发现他师尊入了轮回镜后竟要与一凡男厮守。”
“徒弟就觉得为何凡人男子可以,他不可以,便改写了轮回镜的阵法,取代了凡人男子成为他师尊的情缘。”
沈云谏表情复杂难言,看上去有很多话想说。
柳琮看见了,但她有意保持故事的连贯性径直忽视道:“轮回镜本就是每个摘梦楼的弟子审视内心、剔除杂念的修行之器。结果那师尊过完轮回镜后反而杂念缠心,险些倒退修为。”
“之后虽修为无碍,但心境大损,只得修养。”
“他们摘梦楼各自修行,互不干扰,也就没人发现有徒弟大逆不道地将自己师尊囚禁了五年之久。”
“等下!”越听越荒谬,沈云谏实在忍不住了:“这二人之间境界差了几重?怎么会有弟子能囚禁师尊?这故事里的师尊当的也太失败了吧!”
“哦,我忘了你对其他仙宗知之甚少。”
柳琮耐心解释道:“摘梦楼的修者与我们不同,他们修的是阵法,也被称为阵修。他们阵修极靠天赋,天赋异禀之人一日顿悟能抵他人百年苦修,灵力差距对他们而言只会体现在阵法维持长短上。”
沈云谏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然后呢?”
“然后?然后徒弟的所作所为就在一年前被发现了,他们门内弟子听八卦的时候在灵报上隐晦地说了出来,结果被人扒清了前后事由。”
“摘梦楼的长老本想直接启阵召天雷将这等有违道德的妖孽劈得魂飞魄散,事先说明‘有违道德的妖孽’可不是我的评价哦!
他们长老自己说的太大声,被潜伏在宗门外的其他门派弟子听见后就传开了。”
“徒弟是怎么在天雷阵下活下来的?”
“摘梦楼的道祖出手保了徒弟。”
“这又是为何?”
“听说摘梦楼道祖曾自切魂魄造三千化身,徒弟是他化身之一,不过因缘际会之下生出了崭新的灵魂,算是另一个人,所以在他收回化身后,没能消散。”
好复杂的关系。
沈云谏欲言又止。
“再后来经过一番你追我逃,天雷证心之类的东西,师尊接纳了徒弟,二人准备就此结契。”
“这其中是不是舍去了很多曲折的过程?怎么突然就到结契的环节了?”
沈云谏瞳孔震颤:“我就说男子结契虽然先例罕见但也不是没有,底下众人为何反应如此奇怪,竟还有这般复杂的前因。”
柳琮趁热打铁劝说道:“这也是为何我想要你去!你要是去了婚宴,一定会让这场婚宴变得更加热闹!沈师弟就不好奇他们为什么请你吗?”
“好奇。”沈云谏虽然大受震撼,但摘梦楼师徒扭曲的情缘毕竟是属于“他人”的故事,他心中没有触动,只有因曲折的过程对故事的结局生出的探究的兴致。
“三日后的婚宴……”
他思索一番,长眉一扬,终究还是想看热闹的心思占了上风,于是淡金眼眸中显出几分符合年龄的玩心来:“左右无事,去一趟也无妨,听上去可比在宗门苦修有意思多了。”
两人相对一笑,一拍即合。
“我等下汇报完潜魔渊的情况,就回外峰问问有没有其他人感兴趣,你记得把青余叫上,他天天闷在屋里,再不出门,人都快被木头腌入味了,也带他去凑凑热闹!”
“师姐放心!保证把那小子揪出来。”
有隔音术在,众人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见交谈完后的二人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熠熠神采。
这是个什么表情……?
兴奋……期待?
有人暗自琢磨,有人目光一路跟随,直到迎接的金云彻底消失在宿仙门模糊外人视线的浓雾中,通仙路上的热闹才算告一段落。
遗憾看不见事情接下来会如何发展的其他仙门弟子也没闲着,他们将灵息传向各处,添油加醋地把方才发生的一幕传播出去,“沈仙君会不会去摘梦楼的婚宴”瞬间成了今日灵报上争论的焦点。
另一边,成为焦点的沈云谏本人对此毫不知晓,他此时在斩锋殿中,一一见过圣境一重的四位长老,回应他们的关切。
随后他提起潜魔渊的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