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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35章 ·言止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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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静得出奇,空气仿佛被一层冰冷气脉封住,伏贴在兽族们的皮毛、羽翼与鳞甲之上。每一口呼吸都凝滞沉重,静得像是下一句话便会落下审判。

终于,嶂聿出声,语气平稳却带着一丝试探:「据报异动当日,你曾贴近界石,说说看你感知到了什么?」

嶂聿的目光沉而无声,像一道无形压力,静静覆落在场中每一寸空气里。

郑曦感受得清楚,那目光就像一柄扣在案边的秤锤,等着她开口,落下审判的重量。

她没有立刻回应,只将手指紧扣在膝上布料。

她侧眼看了看身旁的同伴——霜芽微微偏头,一脸担忧;沉钰则目光锐利,却沉默如初;阿岳则依然静坐,双手自然垂落于膝前,虽未发一语,却在她移动目光时轻轻点了点头,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信任,仿佛在说:「妳知道该怎么说。」

郑曦抬眼,目光沉稳,语气不疾不徐:

「我记得我们刚抵达边境那天傍晚,虽然暂住的驿站离界石还有一段距离,但那时我便隐约觉得周围的气脉不太对劲。霜芽也说他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隔天一早,有位村里的长者急着来找我们,他说附近几个孩子靠近界石后,身上的兽纹突然活跃起来,甚至出现发热、说胡话的症状。我们立刻前往查看,发现那一带的林木枯萎得异常,而界石本身也出现了异响与不寻常的光芒,就像是内部有什么力量正在觉醒,却无法完全释放出来。

当时我注意到那些枯枝的形状和气纹,跟我过去在宰相府见过的一种愿力枯变现象极为相似。」

她停顿片刻,掌心轻轻贴向空气,手指划过一条虚拟的界石纹路,显示她的直觉:「那时我心中便生出预感——那不是单纯外力干扰,更像是一种来自内部的躁动,似乎……界石本身正在回应某种刺激——在石内呐喊,却又无法破出。」

她微微低头,语气变得更为沉静:「我调息界石时,愿力与其共鸣,感觉它不是要攻击谁……而是在寻一个回应。那感觉像一个被困住的声音,无处发泄。」

嶂聿微微挑眉,似乎被她的平静回答所吸引,却依旧语气冷淡地追问:「你调息过它?」

郑曦颔首,语气坚定且简单:「仅作愿脉引导,未伤其纹理,也未强行破除其识。」

她的目光与嶂聿对视,语调平淡却带着一丝清晰的信念:「我并非兽族,但愿力能流转于万物,我只做了它当时最需要的事——让它安静下来,别再乱了。」

——

帐内先是一阵静默,接着一阵哗然。

「她说得倒轻巧,若人人都能稳住界石,那还要我辈做甚?」一名驼背老兽官皱眉开口,他来自长耳鼹族,语音含糊而尖锐,话音未落便引来几声附和。

霜芽原本缩在郑曦脚边,正用爪子挠耳根,听见贵族老鼠代表们叽叽喳喳,且语气不善地质疑郑曦道:「擅动界石,还敢自夸?」、「就是嘛,那可是老兽王亲自留下的界石,一个外族小女娃,凭什么碰?」

那话音刚落,霜芽耳尖一抖,唰地站起来,尾巴高高翘起,直接跳上桌面,两只前爪啪地一声拍在桌沿,眼神像被踩到尾巴的野兔,气呼呼道:

「乱动?你们眼睛是长在屁股上吗?她那叫稳、能力强,强得连那块界石都不吵了!」

声不大,气势却十足,耳尖还一边抖一边转,像是随时准备炸毛。他伸爪指了指郑曦,又一撇,指向那名开口的兽臣:

「我可是当场听见界石里那东西乱吼的,那声音像在骨头里刮墙。我和阿岳当初也有一起合作试图让那鬼石头不要那么吵,但效果都有效!结果是谁真正把那鬼声音按下去的?就是她——她的愿力进去之后,那声音像被盖了一层被子一样安静!」

他一边说一边摇耳朵,还不忘补一刀:「要是不信,大可下次去听听那玩意儿唱歌,看看谁能不能稳住它,不哭才怪,保证你耳朵痒到哭。」

说完,他得意地一屁股坐回原位,尾巴一甩,像替郑曦扫去空气中的怒气。小爪子还顺势拍了拍郑曦的小腿,咕哝一句:「有我在,谁敢說妳乱动,哼。」他虽嘟囔,耳朵却一直动着,明显还在观察场内气流,眼神里没有一点真的天真。

就在霜芽炸毛落座的瞬间,帐内余音未歇,仍有人压着声音冷笑:「一只兔子当护卫,也敢替外族开口?兽界都沦落至此了?」

那声音一落,议论如火星落干草,四起窃语、低骂随之而来。

「那兔子说得热闹,别忘了那界石本是我们兽界边境的镇脉之根,不是谁的实验场!」

「宰相府……呵,从人界带来的麻烦还少?还说什么枯枝景象……这不是自导自演吧?」

「放屁,枯枝是混乱气纹的象征,难不成还真等石裂了才信?」这次换成一位豹族青年低吼,尾巴焦躁地扫着地板,明显不满那些话。

这些声音,或多或少混着嘲讽与不屑,逐渐从边缘蔓延向帐心。

而就在这混乱即将再次盖过主角之际,一道几不可察的震动,自帐角而起。

阿岳原本蹲伏着,似在潜伏,忽地站起。他的动作并不迅猛,却宛如大兽苏醒,沉沉地压住整个空气。

他的眼睛直视那几个开口之人,声音低沉,语气却像剑刃贴骨,冷而准:

「若你们真能守住界石,早就该发现了,而不是等到我们……不,更准确的说她来了才止声。」

短短一句,无需叫嚣,却像是把责任原封奉还,让人哑口无言。那几个兽臣竟下意识收了声音,像是被原地擒住。

紧接着,沉钰也动了。

他一直倚着帐柱,神色懒散。直到此刻,他才缓缓直起身,拍了拍袖子,像是懒得再听。

他走了半步,恰好挡在郑曦身侧,语气轻轻的,却冷得刺骨:「她救了那石,救了你们的颜面。现在却变成你们问罪的由头?」

他微微一笑,唇角带着锋芒:「不过也好——咱兽界少了这一套嘴皮子戏,倒也真不习惯。」

语毕,他不再看那群伪善的兽界贵族,只轻轻撩起一片垂落的帐布,让光线隔开郑曦的身侧,一如无形屏障。

这一刻,那名少女的身旁,已有三种不同姿态的护:兔子的炸毛、兽的沉压、剑者的冷遮。

声音止了半瞬,却有兽官不服气地冷哼:「护成这样?她是什么,你们的女王吗?」

「别忘了那界石是我们的镇脉,不是外人能碰的!」

「说得好听,谁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而梁忍听着霜芽突然炸毛跳上桌的动作、又看着阿岳蹲下贴地,沉钰也悄悄遮挡了郑曦半侧光线,眼角肌肉几不可见地抽了抽。只见他静静合上册页,手指稳稳按住边角。

桌上茶气未散,帐内气场却已翻涌三次。

他默不作声,只轻轻一横手肘,挡住霜芽仍高翘的兔脚。

提醒过了,这局走到哪里,他已无再插手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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