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宫女想要拉开上官溱,又怕伤了人不敢使力,只能不停围着二人打转,寻找可乘之机,而上官溱和姚喜知紧紧相拥。肢体交错间分不清谁又做了什么。
林欢见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混乱场面。
呵斥道:“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也不怕污了贵人们的眼!”
院中顿时安静下来。
宫人们立刻收了手上的动作站定,唯唯诺诺唤:“林少监。”
林欢见冷着脸,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见宫人们规矩地把头垂得更低,才又变脸似的换上了温和的笑意,径直走向崔淑妃。
至跟前站定,笑着弓身行了礼:“崔淑妃安。”
崔雪枝见是他,嘴角没什么温度地勾了勾,道:“林少监今个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这不是圣人让咱家来瞧瞧上官婕妤准备得如何了,可梳妆妥当,结果谁知我去仙居殿竟然跑了个空。这可不,我就只能到您这儿来寻人了吗?”
话说完,不动声色微微侧首。上官溱此时正在大喘着气,而被上官溱揽在怀里的姚喜知眼睛通红,不停抽噎,圆圆的发髻已经在刚才的拉扯间变得凌乱,散开的发丝和着泪水贴在脸上,还有些不知何处沾上的尘灰,一幅可怜惨了的模样,见到他来,汪汪的眼中泛起光,好像看到了希望。
林欢见突然感觉心好像抽了一下,又似乎只是错觉。
崔淑妃可是个胡搅蛮缠的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抽了什么风才脑子一热跑到了这儿来趟这浑水,真是被饴糖糊了脑子。
不过这小宫女就如此肯定自己会帮她?
是太过天真单纯了点儿,还是就是个傻的?
心里没什么好话,但林欢见说出口的话还是向着那二人:“谁知竟然一进来就看到这般混乱的场景。这些奴才是越发没规矩了,竟然对主子动手,若是传了出去,旁人该误以为是淑妃娘子您御下不严了。”
崔雪枝不以为然道:“在这绫绮殿,我才是主子。”
林欢见笑着接话:“可这皇宫里,陛下才是主子。”
崔雪枝脸色沉下来,道:“难道林少监是觉得我连处置个下人的权利都没有吗?”
“那小宫女弄坏了我的琴,我不过是小惩大诫,上官婕妤自己非要阻拦。”
林欢见赔笑:“自然是有的,咱家也只是个奴才,哪里敢置喙半分。只是我们都是为圣上分忧的人,圣上要寻了上官婕妤去,咱家也只能把事情办妥当了。”
又对福来道:“上官婕妤现下这衣冠不整的模样,如何好面圣。福来,还不快陪婕妤回仙居殿重新梳妆。”
福来马上应了是,快步上前过去搀扶,上官溱握住姚喜知的手,咬紧牙关咽下口气,默默拉着她起身。
姚喜知刚站起身准备离开,就听崔雪枝喊道:“站住!”
崔雪枝看向林欢见:“我听说上官溱能凑到皇上跟前,林少监是出了力的。林少监这是铁了心要帮她们了?”
“哪怕是全起元和林富春在我面前也不敢造次,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我院子里颐指气使了?”
崔雪枝盛气凌人,林欢见也不恼,还是维持着温和的笑意,道:“淑妃这是哪里的话。”
又走近崔雪枝身前,俯首帖耳笑着说了什么。
姚喜知悄悄观察那边的动静,却是听不清林欢见说了什么,只看崔雪枝冷着的眉眼逐渐舒展开一些,半信半疑地眯着眼,思忖片刻,才道:“看在全起元的面子上,这件事我暂且先不跟你计较,若是你敢哄骗我,我定饶不了你。”
林欢见轻笑一声:“请崔淑妃放心,咱们目的都是一样的,何必弄出些不痛快的事,让外人看了笑话。”
后退一步,又道:“正好咱家那边有把螺钿紫檀阮咸,待会儿就差人给淑妃您送来。”
崔雪枝颔首应下,睨了上官溱和姚喜知一眼,冷哼一声,不再搭理她们,在旁边侍女的搀扶下缓步回屋。
姚喜知才放松下来,这件事终于是结束了。
林欢见道:“福来,送婕妤先回宫梳洗一番。”
上官溱冷冷地看着崔雪枝,直到她背影消失,才看向姚喜知,低声道:“我们走吧。”
姚喜知点头应下,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地上。
慌张地两三步小跑过去,浑身无力到险些摔倒,跌跌撞撞地到了方才不慎掉落的荷包前,蹲下将它捡起护在怀里,又反应过来,急急打开,将其中的玉佩拿出来对着日头检查,直到每一处纹路都扫了个仔细,才长舒一口气,庆幸喃喃:“还好没碎。”
林欢见脸上仍挂着那副万年不变的浅淡笑容,见事情处理了,正准备跟上官溱说几句客套话就打道回府,余光从姚喜知身上经过。
目光突然定在她手中的玉佩上,嘴角的笑容骤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