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几次在争吵不休的家里逃出?次数似乎已经多到记不清了,大脑仿佛被雾蒙住一般不能思考。耳中还回荡着父母的怒吼,被刺痛的耳膜让名为京雨绵的少女被迫回忆着那些话。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我们家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异类?!”
“雨绵啊,妈妈和爸爸希望你以后能获得正常的幸福,雨绵…”
“你还好意说?!我辛辛苦苦养家这就是你教出来的怪胎?”
……
大脑想到这里像是被强行中断似的,无法集中注意力再去回忆,痛苦的思绪化作泪水不断涌出。
一家人刚搬过来不久,对于这边的环境并不是太熟悉,夜晚选择跑出家门内心肯定是不安的,但是待在那个地方仿佛要窒息一般,似乎只有在外面才能体会呼吸的感受。
街边的灯因为没有固定清理,外表的灯罩已经被灰尘包裹,只有昏暗的黄色灯光稍微能提供一些视野,眼泪糊在眼眶整个世界似乎都是模糊的暗黄。
京雨绵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坏孩子”的。
是从一次又一次得不到回应的需求开始?意识到自己和别人不同的时候?被冤枉没有一个人相信的时候?
还是意识到被所有人放弃的那个时候?
雨滴落在皮肤上冰凉的触感将她吓了一个激灵。
这雨来势汹汹猝不及防,本来人不多的街道现在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这下寂静的街道让她感到不安起来,京雨绵突然就意识到自己大半夜离家出走这种行为有多危险幼稚!
“又不是三岁小孩了京雨绵你怎么还玩离家出走这一套啊!”京雨绵在心里懊悔不已。
雨慢慢浸湿了身上的衣物,开始发冷的京雨绵只好慢慢向家的方向挪去,“呼吸”的时间就这样被老天无情夺走,命运似乎总是在强迫人们去面对这些无力改变的事情。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父母的声音。
“别管她!她敢跑太远吗?老子不信她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胆子大了一个女孩子家家大晚上往外面跑!”
桌子被拍地砰砰响,京雨绵的爸爸在大声嚷嚷着。
京雨绵拿出钥匙,转动锁孔的时候,里面又发出那令人厌恶的声音。
“你现在胆子大了敢往外面跑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一个巴掌随着这句话落了下来,感受不到太多,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
全身的血液仿佛被恐惧凝固般,耳中不断传来训斥声,脸上的刺痛在提醒着这是家,是伴随着疼痛成长的一个地方。在得到回卧室睡觉的指令后,僵化的肌肉仿佛得到解脱,终于可以脱离这个环境。
换下湿漉漉的衣服,洗了个热水澡后,疲倦感并没有消失,只有身上雨水的粘稠流向了下水道,心里的苦涩却无法被排解。
无从表达出来的想法,藏在心里的那与旁人不同的情愫,无人知晓的被封闭起来的不能说出口的本质。
狭小卧室里没有开灯,周围摆满了杂物,一眼望去全是黑暗,像是一个牢笼,名为家的心的监狱。
黑暗刺痛着心里的伤口,京雨绵就这样闭上眼不想再去看,即使这样是另一片虚无,只好在心里祈祷做一个美妙的梦。
……
清晨到来,雨已经停了,正处于夏季的高温城市南市太阳还是晒得人有些发晕。
昨晚并没有做梦,就像自己每天的生活一样索然无味,期盼改变但老天从不施舍丁点。
南深一中的晨读已经结束,京雨绵这学期刚转来这所学校的高一四班,这里她曾经的学校很远,没有人知道她的秘密。
当然没有那些异样的眼神,没有窃窃私语还时不时撇向她的视线,一切都那么平常,她静静看着窗外。
“谁是京雨绵?”在教室门外突然有人喊着。
打破宁静课堂的喊声将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了过去,京雨绵被吓了一跳,脑中又浮现出那些最不愿意回忆起来的事情。
“就是她,喜欢女生真恶心。”
“她之前就对我很热情,现在想想好可怕……”
“她好像是初中部的吧?叫那个什么来着?”
“她你都不知道?在校园论坛里已经出名了,叫……”
“京雨绵。”
“宣传部同学找你。”回忆和现实重叠,老师在讲台上及时提醒了发愣的京雨绵。
名字和曾经的记忆重合,她这才从清醒过来,身边的同学依旧正常,大家都在自己干自己的事和普通的校园环境相同。
“对不起老师!我这就过去!”京雨绵赶紧起身。
只见门口那女孩没有一丝不耐,依旧微笑着站在门外等着自己:“京雨绵同学你好,我是宣传部成员,我叫何临夏。”
夏季的风调皮的吹起了何临夏的长发,她的声音像这阵风一样温柔让人感觉到平易近人的温暖,表情却又如此认真一丝不苟,优等生的气质真是一眼便看得出来。
“这次找你是有关于你们班这次文化活动问题要处理,表格是你的名字所以我们就来找你了,别紧张我不会为难人,跟我去活动室处理一下吧。”
女孩像是安抚着京雨绵的情绪一样,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