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星韵带着忠义堂的人赶到时,念珏和洛鱼笙已经筋疲力尽,但粟玉公子略占上风,对面女人的衣衫都被鲜血浸透,梅星韵略显惊讶,毕竟闯山时洛鱼笙也从不殃及性命。
四周的脚步声惊扰了念珏,她重新戴上人皮面具,又恢复成温润如玉的公子做派。
“这是……私奔?”阮龄第一个从高坡上跑下来,玩味的神色在受伤的二人之间徘徊,随后他注意到念珏被砍断的手指,发出一声轻笑。
他一向不喜欢念珏,这个山寨里每个人都是凭借本事安家,唯独只有念珏是依靠色相搏得大当家的欢心。
“我怎么看像□□未遂啊。”
轻佻的语调,晦暗的目光落在洛鱼笙身上,阮龄伸了个懒腰,慵懒道:“虽然你伤害了我的小白,但要是想让我帮你宰了他,也不是不行。”
梅星韵扒开围观的众人,看到洛鱼笙没事,紧绷的肩膀立刻松懈下来。演戏演全套,他捂着嘴鬼哭狼嚎地跑向洛鱼笙,一把扑进她的怀里,顺便挤开了妄图凑上来的阮龄。
“老大!我以为你被这个小白脸蛊惑,不要我了!”
他一边说一边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一只手暗自搀扶住洛鱼笙,让她可以借力靠在自己怀里。
突然被撞开,阮龄身体一僵,随后瞥见梅星韵得意地朝着自己做了鬼脸,生平第一次感觉遇到对手了。
洛鱼笙询问的眼神只看了一眼,就明白这是梅星韵为了拉拢众人做的局,她极轻地发出笑声,放心地将整个身子压在梅星韵身上。
她像模像样地揉了揉少年的发顶:“我怎么舍得抛弃你呢。”
一直沉默的曾青欲闻言,脸上露出些许遗憾,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看来小施主已经脱离苦海,贫僧的金身……唉。”
“妹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静茹面露惊讶,望向梅星韵时,眼底露出几分察觉不到的杀意。
她被这个看起来没头脑的傻小子给骗了。
洛鱼笙借机上前一步,剑锋指着念珏:“请大当家明鉴,此人并不是真正的念珏公子,而是瘦马门埋伏在姑苏的细作,她已经亲口承认了!”
此言一出,如同石子投入平湖。
“什么?”阮龄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凑上前,他瞪着念珏,那是对洛鱼笙判断的完全信任。
苏静茹的神情莫测,身形被树影遮蔽,像个沉默的看客。
念珏始终低着头,直到眼尾的余光瞥见了苏静茹的身影,她的眼底闪过几分动容,她艰难地直起身体,周遭人的议论都仿佛消失,凝视着高处那个人,是期待、是害怕、也是一点寻求慰藉的渴望。
“念珏……”苏静茹缓缓启唇,吐出两个字。
那人的身形因为这声呼唤踉跄了几下,犹豫了片刻,还是暴露了自己的本声,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大当家。”
洛鱼笙倒吸口气,指尖掐进掌心,她狠厉的目光从念珏转移到苏静茹。
“大当家!还等什么!”
众人的惊讶声和催促声灌进苏静茹的耳中,但她的目光始终望着念珏,蕴藏着只有她们彼此能懂的复杂情绪。
苏静茹攥紧拳头,想要上前,却被念珏抬起手制止了。
女人的喉咙里发出笑声,起初是低沉,后来又带着些尖锐,声音越来越大,快要撕破喉咙。
“洛鱼笙……我就说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念珏喃喃自语,看了看自己断指,面上狰狞:“我当初就不该心慈手软,竟然让你跑了!”
她愤恨地指着洛鱼笙,恨不得把她撕碎。
“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会被发现!”
洛鱼笙皱紧眉头,迎着她的指尖上前,眼中并无惧色,声音冷硬:“你竟然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你知不知自己做的事会毁掉多少个家庭,会残害多少个女子!”
念珏闻言,眯起眼朝着少女的脸啐了一口:“不知悔改?我呸!你别在这假惺惺地大义凛然了,说是为了拯救那些女孩,强调多想要她们觉醒。”
“那你自己还不是女扮男装?还不是享受着作为男人的优待?”
她这话像一把火,点燃了洛鱼笙心里残存的怜悯。
少女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身躯颤抖,她一把扔掉了手中的剑,示意梅星韵松手,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奋力地撕扯衣衫。
布料撕裂发出细微的声响,是她对这世间拔剑的争鸣。
“老大!”梅星韵惊呼中带着心疼,下意识想要闭上眼回避。
却被少女一声呵斥:“躲什么!你不是从女人身体里出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