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烨又想起,瀛君诏自己去勤政殿,特意问了谢千弦的时策论,看来确实是对这“武试”有兴趣。
他这才看了一眼谢千弦,李寒之这三个字太普通,他真是无法把这三个字和面前这个人联系在一起,便越觉得犹豫,究竟能不能信他?
谢千弦却好像对他眼底的疑虑恍若未觉,继续道:“如今周室衰落,诸侯崛起,君上定不想瀛国落后与他人,然乱世中,武将最为难得。
越国有宇文护,齐国有裴子尚,就连卫国,都有司马靖然宝刀未老,而瀛国,却并没有能威震一方的大将。”
上官凌轩一听这话,顿时有些不乐意,冷哼一声:“你在这骂谁呢?”
谢千弦一愣,只顾着对萧玄烨说话,倒是忘了旁边这位就是将军,一时有些尴尬,“小人一时失了分寸,还望将军海涵。”
“呵,”上官凌轩一点不领情,“状元郎字字珠玑,哪像是失了分寸?”
谢千弦尴尬的垂下眸,萧玄烨看着他,似是被上官凌轩这咄咄逼人的模样吓到了,但他却没有用那种让人狠不下心的眼神看着上官凌轩,只是默默承受着。
“好了,”萧玄烨打断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知谢千弦并非故意挑衅,劝道:“晚上还有宴席,如今时辰还早,陪你去醉心楼。”
谢千弦一愣,醉心楼,听着,倒像是个烟花之地,萧玄烨,竟然会去那种地方吗?
萧玄烨起身时看见谢千弦脸上有些许呆愣,怕是他也想歪了,不知为何反倒觉得他这样才是有些真实,便道:“你一起去。”
谢千弦明显没反应过来,但自萧玄烨之口说出来,便是命令,他也不能拒绝。
夜羽和楚离赶着车马,车上坐着三人,马车行驶了不久,便停在了一处繁华的街道旁,谢千弦抬头望去,只见一座装饰华丽的楼阁映入眼帘,门前挂着一块金字招牌——醉心楼。
期间一路,谢千弦都不免紧绷着,紧张之余,他倒是更好奇,萧玄烨也会在那里点个姑娘吗?
“殿下,”楚离拉开帘子,“我们到了。”
“走吧。”
于是一行人便跟着萧玄烨进了醉心楼,楚离性子热情些倒是一脸期待,可木头般的夜羽竟也一点不慌张,谢千弦不免好奇起来,也许此处并非是他所想那般。
果然,进了内里,看着倒也确实是个烟花巷柳之地,楼内灯火辉煌,宾客如云,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其中顾客的穿着看来都是锦衣玉缎,俱是显赫之辈。
“太子殿下!”化着艳丽浓妆的妈妈笑着来迎他,又看见身后跟着的上官凌轩,喜道:“上官小将军也是好久没来了!”
萧玄烨淡淡点头,“找个清静些的地方。”
“是是,”主事的忙应几声,又小声问:“殿下这次,可要叫人伺候?”
“不必。”
“哎呀,这不是我们尊贵的太子殿下吗!”
一声带着明显挑衅意味的话语划破悠扬的丝竹声,众人闻声纷纷侧目望去,只见萧玄璟身着华服,左右簇拥着两个俊美白净的小倌,似乎已有些微醺,步履略显摇晃。
萧玄烨对他的挑衅早已习以为常,面无表情,抬脚欲走,萧玄璟却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尤其是在看到萧玄烨身后那抹清瘦的身影时,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怒火。
他猛地推开身旁的小倌,大步上前,一把抓住谢千弦的手臂。
那力度狠辣又决绝,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这只手臂上,谢千弦虽然跟随裴子尚学过几招防身之术,但在这突如其来的猛力之下,仍是不由得痛得眉头紧皱。
“你这个贱人!”萧玄璟咬牙切齿地低吼,满是愤怒与不甘。
萧玄烨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就见谢千弦正被萧玄璟紧紧抓着,眼神瞬间冰冷锐利起来,抬步掠过在场的其他人,径直走向萧玄璟,伸出一手紧紧抓住谢千弦的另一只手臂,丝毫不松开。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场面实在有些尴尬,楼上的楼下的人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将目光投向这出突发的闹剧。
阁楼上,一位身着青衫的公子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萧玄璟见自己一把没将人拉过来,这才注意到谢千弦身后的萧玄烨正冷冷地盯着自己。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如此对峙着,萧玄烨竟毫不打算放手,萧玄璟看看谢千弦又看看萧玄烨,最终看出点花样来。
眼中闪过一丝凉意,萧玄璟故意将声音提高了几分,挑衅道:“李寒之,你这张脸可真是好能耐啊,连我们尊贵的太子殿下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殿下,他的滋味如何?”
话语中满是对谢千弦的侮辱和对萧玄烨的挑衅,要借此宣泄心中的不满,仿佛这一句话说出去,真正难堪的是太子。
萧玄烨眉头紧皱,眼神冰冷盯着萧玄璟,压迫感十足,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可他依旧有王储的气魄,只是出声警告:“公子璟,认清你自己的身份,出了相府,可没人罩着你。”
萧玄璟冷笑一声,眼中的怒火更盛,公子和太子,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他知道自己无法与太子抗衡,但他心中的愤怒却是熊熊燃烧的火焰,不甘如同毒蛇在他心底游走,无法平息,他狠狠地瞪了萧玄烨一眼,一声轻笑后松了眉,咬牙道:“你是太子,你的东西,我怎敢动!”
字眼恭敬,可语气却狠毒,他甩开了谢千弦,恶狠狠离去。
谢千弦看着萧玄璟离去的背影,心中仍有些余悸。
他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萧玄璟,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人如此羞辱。
但他更清楚的是,这场争斗中,萧玄璟仰仗的是相邦,而他自己,除了胡搅蛮缠,别的怕也是不会了。
他以为自己备受瀛君恩宠可以与太子抗衡,但谢千弦看得明白,他不过是瀛君平衡权利的工具。
主事的一路领着他们,还一面道着歉,萧玄烨也并非是个不通情理的人,也没说什么怪罪,只是带人进了个客房。
房内烟雾缭绕,陈设精美,若隐若现的纱帘下,是个大大的汤池。
原来,是药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