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进院内,方初锦闻到了在城内嗅到那股香料夹杂着酒香的气味。
她目光扫过院中,发现除了正对着大门的堂屋,房门大开着,其他屋子都紧锁着房门。
堂屋内安置着一座神龛,屋内昏暗无比,在烛火的照射下,才看清一个老妇人坐在神龛下双手合十,虔诚祷告。
半晌,她睁开浑浊的双眼,声音干哑:“回来了。”
少女恭顺的站在门槛处,恭恭敬敬道:“奶奶,你要我接的贵客,都在这儿了。”
“知道了,先将客人请去后院,我做完祷告随后便来。”
少女应了下来,还未等她指引着众人往后院走去,白志泽咋咋呼呼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
“我师弟都快不行了,让我们去后院干嘛,先救人不行吗。”
少女这才幡然醒悟,差点忘记那中雾毒的弟子,她朝妇人道:“奶奶,他们中间有一个弟子中了雾毒,他们希望奶奶出手救助。”
老妇人的声音从屋内悠悠传出:“中毒深不深。”
“深。”
“我知道了。”老妇人道,“先把人抬去后院,我去准备东西。”
说完,老妇人在身侧摸索了片刻,拄着根拐杖摇摇晃晃的从屋内走了出来
“奶奶,我扶着你吧。”
少女担心她摔倒,快步朝屋内走去,想要扶住她的身子,刚走到门槛处,却被老妇人呵斥住。
“出去,不许跨入堂屋。”
突如其来的严苛训斥,连一向是脾气好的白残月,都忍不住皱着眉心,眼神带着困惑朝老妇人瞥去,谁家奶奶会因为跨入堂屋,从而如此训斥自己孙女。
少女像是习以为常一般,往后退了一步,抿着嘴静静的看着老妇人晃悠地朝外走来。
方初锦站在院中,用带着审视的目光,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老妇人。
屋内灯光昏暗,虽看不清老妇人的相貌,但单凭她模糊的身形,也能看出这是一个年轻时风姿卓越的老妇人,一身气质非同寻常。
有几分像飞龙山老道姑的意味,方初锦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俄顷间,老妇人的身影消失在前院。
少女目送着老妇人离开后,提着盏灯,对身后众人道,
“你们跟我来。”
少女带着众人穿进一条长廊往深处走去,越往里走,那股香料夹杂着酒味的气息,越来越浓烈。
方初锦吸了吸鼻子,她还闻出这香料里好像有麝香的味道。
不消片刻,他们在少女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院。
院子很大,但空旷旷的,只有院中丨央摆放着一个黑色的四四方方长形的木柜,显得十分神秘。
老妇人不知何时到达的后院,竟比他们还上快几步。
她端着一个豁口的土瓷碗,拄着拐杖晃悠悠地把瓷碗放在黑柜头上。
老妇人背着他们,但似乎已经察觉到他们来了,开口道,
“把人放在黑柜上。”
白志泽觉得气氛不太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紧背着受伤的弟子,眼神中带着询问,朝方初锦和白残月望去,似乎等他俩开口同意,自己才把受伤的弟子背过去。
老妇人半天不见人过来,有些生气道:“在磨蹭什么呢,还嫌你师弟受伤不严重吗?”
“这.....”
白志泽犹豫了几分,他无条件相信方姑娘和白残月的,他俩没发话,自己确实不太敢,而且,这老妇人看起来就不是好人。
这时,白残月开口道:“志泽,把受伤的弟子背过去吧。”
白残月发了话,白志泽悬着心瞬间落了下来。
他应了一声,背着受伤的弟子朝老妇人走去。
老妇人拿起盛满绿水的土瓷碗,手指从中捻起几滴,洒在弟子脸上。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原本毫无生机的弟子,突然咳嗽了两声。
“你们谁有符纸。”老妇人道。
“我有。”方初锦走向前,掏出一张符纸递给她。
东西交给老妇人后,方初锦并未走远,她站在原地观察着老妇人对弟子的治疗。
发现老妇人手指沾着水,在符纸上画了一道寻常的护身符,随即点燃符纸,将灰烬放进瓷碗内,搅成糊糊,涂在弟子的人中和额间。
这是什么治疗?方初锦对老妇人产生了怀疑。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治疗,还不如喝点养生茶,还可以养养生。
蓦然间,方初锦发现老妇人的眼形有点眼熟,是极美的凤眼,好像自己在哪看见过,垂目思索,发现怎么也记不起来。
老妇人似乎察觉到她赤丨裸的视线,头侧偏着朝她瞥去。
方初锦猝然与老妇人四目相对,陡然间,她发现老妇人双目微阖,长睫垂落,瞳仁灰蒙蒙的,似蒙着雾霭般。
是个瞎子!方初锦心里震惊道。
如果不是自己看清她的眼睛有问题,自己凭借她的举止神态,还真看不出她是个瞎子。
渐渐地,她的心情逐渐平复,瞎子又如何,能治好弟子的雾毒就行了。
老妇人似乎有读心术般,她指着自己的眼睛道:“我的眼睛早年间受了伤,虽没有全瞎,但也只迷迷糊糊看个大概,姑娘别被我吓到。”
方初锦虽心里惊疑她是如何得知自己心里所想,但面上带笑道:“没事,婆婆治好我受伤的弟子就行了,拜托了。”
老妇人:“那是自然,你们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雾毒的严重性,下次遇到雾毒,原地生火,驱散雾气即可。”
方初锦谦卑的表示自己受教了,眼神却不留痕迹地打量着整个院子。
踏入这所四方院时,自己就感觉到心底发慌、发寒,刚开始觉得是自己多疑病犯了。
但她刚刚迈进后院时,心底里传来的心慌更甚,后背直冒着寒气,第六感告诉她这里有问题。
后院各处都透露着诡异的祥和,几间屋子跟前院一样,紧紧的关着,还上了两把大锁。
她一眼就看出来屋门上刻着镇守符,一般使用这种符的情况不多,大都用来镇压凶神恶煞,而且知道这种符的人很少,自己也是在母亲口中听过。
这老妇人是怎么知道的,看那门上的刻痕应该有小十年了。
老妇人不简单呀,方初锦在心里暗暗的想着。
就在方初锦暗叹老妇人是隐士高手时,身后传来白残月的惊呼声。
“姑娘,小心。”
方初锦只觉得身后吹来一阵寒风,紧接着自己头上一松,乌黑的头发倾盆而下。
她心里一惊,赶忙避开身位,右手往发间一摸。
争渡不见了。
方初锦心里拔凉,按道理说争渡认了主,除了自己,其他人不可能随意拔走。
但事实真相告诉她争渡确实不见了。
当她才看清是个蒙面的黑衣偷盗者拿走自己的争渡时,那人已然借着巧劲上梁,准备走了。
方初锦眼中露出凶光,右手捏着铜板,将欲逃之夭夭的偷盗者打了下来。
“想走,东西还给我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