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很累,而且容易踩到裙摆。
南见雪才蹦出去几步,就差点让自己的裙子带倒了,要不是清浅扶着,估计这会人已经在地上了。
他皱起眉,正想要让清浅去喊人来的时候,梁启风走了过来。
“去祖母那吧。”梁启风道。
南见雪闻言横了他一眼:“我都这样了你还惦记着带我去见你祖母的事?!你的心是铁石做的吧!”
梁启风被骂得有些无奈:“祖母那有女医,让他给你包扎一下。”
“去不了。”南见雪指了指自己的脚,“没看见我走路都难嘛!”
梁启风看了一眼清浅。
这丫头比南见雪矮了一个头,看着也没什么力气的样子,撑住南见雪都难,别的就更不用说了,就她们刚刚那个速度,等到地方都不知道要多久。
“我带你过去吧。”梁启风道,“但你不准叫。”
南见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为什么要叫?
“快点。”南见雪伸出一只手,等梁启风靠近了,便伸手搭上他肩膀,只是梁启风比他高不少,搭起来有些困难,他只好用了点力气按了按,“你弯一下腰!”
梁启风立刻弯腰,一只手揽住南见雪的背,一只手抄起他膝弯,直接抱了起来。
南见雪当即发出一声尖叫:“你干嘛?!”
梁启风微微偏头,避开他的大嗓门,说:“不是不叫?”
“你这样谁能不叫啊!”南见雪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你要走到什么时候?”梁启风抱着他就往祖母的院子走,边走边说道,“到地方了就放你下来。”
南见雪只好道:“那你不准乱摸!”
梁启风皱眉:“你把我当什么了。”
“禽兽!灾星!”南见雪骂道,“从昨晚到现在我就没遇到一件好事!一靠近你更是倒大霉!!”
梁启风乜他:“这事好像是你非要玩猫引起的。”
“明明是你没把猫抓好还赖我!”南见雪伸出手给他看,“还有这个,手心也蹭到了,正反都受伤了!”
“茶不是我泼的。”梁启风道,“如果不是我拉了你一下,你会被烫得更狠。”
南见雪怒道:“那你就可以害我摔倒了吗?!”
梁启风沉默了。
这甚至都不叫无理取闹,而是胡搅蛮缠了。
“那我放你下来?”梁启风停下脚步,“省得一会又摔了。”
南见雪闻言立刻伸手揪住他领口,凶道:“你敢放我下来试试!”
梁启风瞥了一眼那只手,说:“不想摔就把手放好。”
“放好了。”南见雪这么说着,手却还揪着他的领子。
梁启风手上力道松了点。
南见雪就感觉身体往下一坠,吓得连忙攀住他的肩膀,骂道:“梁启风你有病是不是!”
梁启风懒得答应,抱着他继续走。
南见雪身上有很淡的香味,像是某种花香,有点甜,但并不腻人,只是这种味道被泥土掩盖住了,并不明显。
梁启风抱了一路,也闻了一路,等到地方时这种味道才被院子里的草药味侵蚀掉,只留了一点点尾巴。
“大公子。”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两人立刻看过去,正好看见声音的主人走了出来,是个笑起来很慈祥的老妇人,“您终于来了,老夫人刚刚还在惦记您呢。”
梁启风点了一下头:“崔嬷嬷,陈大夫在吗?”
崔嬷嬷愣了一下,目光落在梁启风怀里的人上,面上笑意更深:“这是安乐长公主吧,这是怎么了?”
梁启风解释道:“刚刚在花园没注意,扭了脚。”
崔嬷嬷闻言眉心皱了一下:“哎哟那可不是小事,快先把人放到屋里去,我去找陈大夫来。”
她说着便急忙忙走了。
梁启风这才抱着南见雪进了屋。
屋里那股草药味反而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祭拜时候点的那种檀香味,同样不浓郁。
“启风。”屋内传出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没有崔嬷嬷的中气,这声音听着又低又慢,应当是个病人发出来的。
南见雪循着声音看过去,但只看见一道屏风。
他用手指在梁启风肩上点了点,小声问道:“是你祖母?”
梁启风“嗯”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应他,还是应祖母。
他话音刚落,屏风那头就传来走动的动静。
梁启风压低了声音,说:“你一会乖点,祖母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
南见雪:?
他瞪了梁启风一眼:“我哪里不乖了?”
梁启风心说刚刚骂了他一路,居然还好意思问他哪里不乖。
不过这话不能说,不然怕是没完没了。
但他不说,脸上却写着,南见雪顿时眉一竖,就要跟他讲讲道理。
这时那道声音及时将他的念头按住了:“怎么才过来,又和你爹吵架了?”
南见雪就见屏风后走出来一个拄着拐的老妇人,她步子有些慢,但脊背却挺得很直,面上带着温和的笑,这人便是梁启风的祖母,顾莲心。
在和南见雪对上视线后,顾莲心眼睛更弯了一点:“这是长公主吧,老身见过公主。”
她说着就要行礼,南见雪连忙出声阻止:“不用了!”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了,连忙压了压,“都是自家人,不讲这些虚礼。”
梁启风也说道:“祖母,你身子不好,还是好好休息吧。”
顾莲心笑起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几圈,最后落回南见雪身上:“公主这是怎么了?”
南见雪这时才反应过来两人的姿势有点暧昧,面上一热,连忙解释道:“我不小心扭到脚了,走不了路,他就抱我过来,我们没什么的。”
他解释得得很认真,像是担心被误会似的,听得梁启风想闭眼。
这小蠢货。
顾莲心听见这话,笑了笑,说:“那得让大夫好好看看,扭伤可大可小,处理不好老了要遭罪的。”
“崔嬷嬷已经去请大夫了。”梁启风将南见雪放到椅子上,又转身去扶顾莲心。
南见雪看她坐到自己旁边,有些拘谨地挺直了脊背。
后宫人多,但能算得上他长辈的其实很少,平日除了母后,他也就在各种宴席上会接触到各家夫人。
可现在的情况跟这两种完全不同。虽说他跟梁启风相处得不好,但婚姻却是真的,所以眼前人也算他的祖母,是比那些夫人要亲近许多的关系,但又没有母后那么亲近,因而太热络了怪怪的,太生疏也不行,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好在顾莲心先开了口,问起他在将军府的情况。
“挺好的。”南见雪看了梁启风一眼,“他……他对我蛮好的。”
顾莲心笑了笑,没再问,而是说起别的,说她盼着梁启风成家许久,但梁启风一直没动静,现在能看见他成亲,没有遗憾了,又说让两人好好相处。
她说话的语速很慢,声音也不大,稍微站远一点可能会觉得她在自言自语,但南见雪坐在对面,却能清楚感觉到她话里的关心和亲近,这让他的不自在少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也没刚才那么紧绷了。
陈大夫过来时顾莲心正在问她喜欢吃什么。
南见雪说喜欢甜的。
顾莲心还想说什么,看见大夫来了,便转了话,让他给南见雪看看。
陈大夫进屋后给南见雪行了个礼,起身后便走她她跟前半跪下,轻声道:“我先看看,如果疼就说。”她说着,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梁启风,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没开口,犹犹豫豫的。
倒是梁启风看明白,转了个身过去。
顾莲心见状笑了笑,“夫妻两个,还讲究这些。”她说完,也没再说这茬,而是又看向南见雪,“陈婆的松子糖糕做得特别好,你肯定没吃过。”
南见雪的确没听说过这么一家铺子,问道:“在哪?晚点我让丫鬟去买。”
“那铺子小,又偏,就京城的老人知道。”顾莲心说着,看了梁启风一眼,“一会回去,让启风带你去买,受伤了,吃点甜的就好了。”
南见雪听她这么说,心里一暖,刚想说自己没什么事,就感觉脚腕处传来一阵锥心的疼,立时白着脸叫了一声。
陈大夫连忙松手,问道:“很疼?”
南见雪点点头。
“有点严重,得正回来,可能会疼。”陈大夫没敢动手,而是看向南见雪,“公主要治吗?”
南见雪低头看了一眼,就见脚踝已经肿起来一点,他居然完全没感觉。
“当然要。”南见雪偏过头不看了,“你……你能轻点吗?”
陈大夫顿时苦了脸:“这,草民尽力。”
她说着也没给南见雪反应的机会,直接就上手了。
南见雪再次发出一声惨叫。
但陈大夫手很快,这疼也就是那一下的事,缓过劲后就好点了。
但南见雪也不敢动,问道:“我现在感觉不痛,还需要包扎吗?”
“这是习惯了,动起来还是疼的。”陈大夫说着拿了药和绷带出来,开始给南见雪包扎,嘴里还念叨着要注意的事,“这几天最好不要走动,每天记得换药,过几天就好了。”
清浅在旁边听着,一一记下,又问道:“那对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不会,只要注意别再扭到就行。”陈大夫帮南见雪包扎好,又朝清浅道,“我去拿药,姑娘跟我来吧?”
清浅便跟着陈大夫走了。
南见雪眼睁睁看着人走掉,低头看了一眼摆在地上的鞋袜,想了想,还是先不穿了,只把裙子放下遮住,就那么晾着了。
顾莲心也看见了,笑道:“一会再让启风抱回去,不走了。”
南见雪没答,倒是梁启风答应了:“好。”
顾莲心看他还背对着,问道:“刚刚陈大夫说的都记住了?”
梁启风没有回答。
顾莲心见状叹了口气:“这么大个人了,一点不会疼人,公主怎么受得了你。”
南见雪在心里点头,是很受不了。
疼不疼人还是其次,主要是脾气坏的。
“祖母。”梁启风被说得无奈,“小孩子的事您就少操点心吧。”
“怎么能不操心。”顾莲心又叹了口气,“我还想着入土前能看见你给我生个曾孙呢。”
南见雪听见这话,有些尴尬地抿了一下唇。
“您不是有两个了。”梁启风道,“都是曾孙,谁生的不一样。”
顾莲心皱眉:“你是你,他们是他们,哪就一样了?这么多孩子里,我最担心你,成天就知道舞刀弄枪,二十几岁了连朵桃花都没有,现在好不容易成亲了,还是这样子,也不知道体贴些,平白让人受委屈。”
她越说越急,到后面甚至低低咳嗽起来,听得南见雪心肝也跟着颤,连忙劝了一句:“您别说了,身体要紧。”
梁启风也转过身来,走过去给顾莲心拍背顺气,轻声道:“我都听祖母的。”
顾莲心捂着嘴又闷闷咳了几句,这才问道:“真的?”
“真的。”梁启风叹了口气,他知道祖母想什么,便顺着说道,“我一定跟公主好好过日子,努努力,争取这两年就让您抱上曾孙。”
顾莲心眼睛弯了弯,点点头没说话。
南见雪坐在旁边,听他说这番话,耳根有点发热。
虽然是当事人,但他一点实感也没有,反而有种听人以自己为蓝本编了个离谱故事的感觉。
尴尬得要命。
更让他尴尬的是梁启风居然还演上了。
安抚好顾莲心后,梁启风就来到南见雪身旁坐下,用很亲昵的语气问他:“公主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