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可以再跟我说说阿娘吗?我知道我不该忘记她,可是……”
百里靖闻言轻轻一笑,也没有责怪她的不记得,他那些尘封的记忆被打开,他张了张嘴,将他们相识相知相守的过往一一叙述了一遍。
有好几次,百里靖说到动情之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也不知道红了多少次眼眶。而百里芃听着他的讲述,她早已潸然泪下。
“原来我的阿娘是如此不简单。”
原来,她的外公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在几个子女中,大儿恃宠而骄为人放荡桀骜不成气候,幺儿从小体弱多病不堪重任,身为长女的娘亲挑起了重任,选择继承外公的衣钵,成为了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因为各种原因,她竟然从众多追求者中选择了平平无奇的商贾人家,也就是她的父亲。
因为常年征战打仗负伤,阿娘身上落下了难以根治的病根,在她五岁那年便消香玉陨,也是之前梦境中看到的那一年。
“如果那天我没有和你阿娘发脾气,她是不是就不会走得那么早?”绷了许久的弦突然啪的一声断了,百里靖心底最深处的伤疤被撕开。
若不是灵素曾在临终前托付他要照顾好两个孩子,他一定不会独活至今。
难道那次的争吵是他们最后的诀别?这对相爱之人来说未免也太过残忍了。
百里芃闻言看向了泪流不止满目悲戚的百里靖,轻轻地拥住了他,哽咽着安慰:“爹爹你不要难过,都过去了,你还有我们,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轻举妄动,也不会辜负你和阿娘多年以来的良苦用心。”
百里芃听完了刚才的故事,再重新望向那片祥和的街景,她的内心也开始坚定起来。甚至也明白了百里靖带她来这里的用意。
一入宫门深似海,高墙之中本就人心险恶,处处都是勾心斗角,如果再所托非人会走得很艰难。
可是她阿娘是这般厉害的女子,她岂能独享安逸,避世苟活?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嫁入皇宫,只是这个人绝非沈元钰!
想来也是,当今圣上又不止沈元钰一个儿子,不如看看被她拉下太子之位的沈元清,如果他是个可造之才,也不是不可以重新将他扶上位。
见百里芃沉默不语,百里靖又言:“芃儿,你可知你阿娘为你起名为芃的意义?”
百里芃闻声瞬间提前兴趣,好奇地盯着百里靖,等他开口解释她名字的含义。
“你阿娘怀你的时候,一致认为你是个姑娘,那年我们巡游走过了一片麦田,她望着麦田有感而发:我行其野,芃芃其麦。她希望你像生机蓬勃的麦苗一样,肆意生长,旷野百里。”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百里芃喃喃重复着这一句。
重活一世,本就该肆意生长!经此一解说,百里芃对自己和现下都有了新的感悟。
“爹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明白你带我来这里的用意,从现在开始,我们都要向前看,我们一家人团结一致,携手共进。”
百里靖看向眼神坚定的百里芃,欣慰的点了点头,“看来,你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百里芃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天色也暗了下来。一阵微风吹过,身着单薄的百里靖忍不住打了喷嚏。
“天色不早了,咱们快回去吧。”百里芃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揉饿得“扁平”的肚子,恰好她的肚子也在这时候发出咕噜咕噜的饥饿声。
听到百里芃饥肠辘辘的声音,百里靖才想起还有很重要的事没有告知,他立即开口,“对了芃儿,还有一件事没跟你说,其实……”
百里靖的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了百里殊急切的声音,“爹,芃儿,原来你们在这里,我绕了好几条街终于找到你们了。”
百里殊和连翘处理完望江楼的事宜回到了百里府,等了许久都不见父亲和妹妹回家,他以为父亲是在为妹妹的冲动之举损失了不少银两的事生气,便派人到处寻找他们。
终于,在夜幕来临之前找到了他们,只是没想到会是在父亲多年没有踏足过的城西缺口城楼之上。
百里芃循声望了过去,看到脚步匆忙的百里殊向他们越走越近,而父亲的话也戛然而止。
她这哥哥来得可真是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