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阙这一夜几乎没怎么睡。天还没大亮,她就从自己的卧房里出来,路过另一间卧房时,她在门前停了一会儿。这间卧房关着门,它原先是顾昭允的。
等天亮了,就和她在殷家那几个熟人通话,这才得知顾昭允被关了起来。这个消息按说应该很隐蔽,只是不知怎么回事不胫而走,现在好像有很多人都知道顾昭允被殷家扣下这件事了。就连言潼都给她打来电话。她看着墙上那台钟,估摸着到了时间,就起身出门。
江行阙自己坐在驾驶位上,将车子发动,一路驶向殷家宅邸。日头渐升,不再是晨起的红晕,而是显出耀目的金光来。
殷墨渝回到宅邸,正在看报。侍者向她汇报:“老夫人,江小姐来了。还有……”
不等他说完,江行阙已经穿过前厅,大步走进室内,看她在客厅里坐着,就走到这边来,停在壁炉边上。侍者浅浅与她打过招呼,站到一边。
“顾昭允人呢?”
江行阙看着她,毫不客气地问。殷墨渝依然维持着一手持盏,一手拿报的姿势,不紧不慢地将报翻了个面,才出声。
“没想到现在,连见你一面都难了,还得靠一个外人做媒介。”
江行阙冷笑一声,“昨晚的事,你又在使什么鬼把戏?”
宅厅里现在还算阴凉,无需开冷气,黑框格子窗对着阴面,暂时晒不着日光。在这样平淡的光线下,殷墨渝将茶盏放在桌上,这才看了她一眼,“如果不是我,你那瓶酒,可真就被顾昭允抢走了。”
“什么?”江行阙眉头稍拧。
殷墨渝将报纸合上,搁在膝头,“你的机关确实让残刀的人被困住片刻,但你低估了寒禅。他年轻的时候研究墓室建筑和机关,一眼就能识破你那机关原理,即时阻断了密室门关闭。在花夜的人赶到前,他们完全可以解决掉你的机关,再把酒拿走。”
原来昨晚,是殷墨渝的人及时赶到,阻拦了寒禅窃酒。看来花夜还是不够干净,这一点她在昨晚就意识到了。不然的话,殷墨渝是如何在花夜一出事就得到消息的?
“所以呢?”江行阙眉目间暗藏着不屑,“这就是你抢走顾昭允的理由?要我把话全部说出来吗?”
殷墨渝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阿雪和阿月不知何时也到这边来,看见江行阙在,皆默不作声站到一旁。
江行阙却丝毫不受影响,继续直视着她的眼眸问:“你把顾昭允弄哪儿去了?你最好赶紧放她出来,她那样子孱弱得跟猫似的,容易死。”
“你难道不希望她死吗?”
殷墨渝竟好像笑了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江行阙看她这样子,心顿时就沉了沉,连双唇都跟着紧抿。
“你如果不放她,我就叫花夜的人来找。就算你把她埋进地底下,我也要掘地三尺把她找出来。除非你要了我的命,否则只要她在这儿,我就一定要带她走。”
阿雪和阿月都紧张地瞧着这一幕,谁料殷墨渝看了她一阵,就又拿起放在膝上的报纸,目光也落在纸间的字上,顺便端起茶盏轻饮一口。
“她已经走了。”
江行阙紧绷的面容一下松懈下来,转为疑惑,“走了?什么意思?什么时候走的?”
“晨间走的。”
殷墨渝翻阅着报纸,外面的天光又亮了一度,她身上的黑色丝绸衣袍泛起暗哑的光泽。江行阙没有犹疑,一秒也没有停留,转头就走。
门口紧接着就响起殷筱的声音,看来是刚好和江行阙碰面。殷筱见了她,带着一丝惊讶:“阙阙?你怎么过来了?”
从里面没听到江行阙答了什么,但很快就听到引擎发动的声音。江行阙开着车扬长而去,殷筱摇摇头进门。殷墨渝依旧坐在那里看报,阿雪阿月本是要说事,又见殷筱进来,就和她打了声招呼。
殷墨渝倒是抬头看了眼殷筱,叫她坐,殷筱就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道:“姨母,我把话原样带给顾伯母了。您那事儿办得怎么样?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