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叔五年前瘫过一次,本以为这次也能熬过去……确实,他短暂地熬过去了,可最终,还是死了。
他侄子说,文叔在医院经过抢救,已经挽回一条命。回家好生休养的话,说不准还有重新站起来的希望。保姆也重新请了,轮椅也重新买了,可文叔却死了。
死于哮喘发作。
新来的保姆没有将他的哮喘药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导致文叔的死亡。保姆很难过,不是因为死了人,而是因为她必须要表现出来难过,否则,死亡就变成需要她承担的责任。
“我哪知道他药没了呢,他也不说……”保姆哭着说,蜡黄的脸上湿乎乎的,擦也擦不干,“他只嚷着要吃要拉,谁能猜到他还要吃哮喘药呢!”
嚷的声音大了点,次数多了点,周围的人开始失去耐心与同情,变得烦躁,于是纷纷自说自话去了,不再搭理她。
老补趁机凑上去,开始搭话。
“你问我是什么时候发现文叔的?唉,我早上一来,就发现了……他人不在床上,也不在轮椅上,我心想,这还能去哪里呢,就去了厨房找找,又去了阳台找找……谁能知道,他会在洗手间呢!”
“可不是嘛,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连内裤都没穿。可把我吓坏了!你说血?是啊,他两只手都被木棍子钉上了,平躺在地上,双手双脚都叉开,可把我吓坏了,动都动不了,还是隔壁邻居帮忙报的警!”
“木棍子?就是很普通的样子,路边随便折一根削尖了都那个样子,唉,谁能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谁干的呢?文叔是哮喘发作死的啊,难道他自己给自己钉进去的木棍?该不会是做什么法事吧?怪邪乎的……”
“哎呀,之前老秦头好像也是这样,手上脚上都钉了东西,哎哟哟!”
“那个老陈也是的吧,听说身上全是伤痕,手脚也钉着东西,真吓人!”
“还都没穿衣服!他们不会是约好的吧,听说老秦头也是心脏病发死的,这棍子谁钉进去的?”
人群议论纷纷,阿一心里已然有了雏形。目前发生的三起案件竟然如此相似,都是年过半百的老人全身赤裸死于家中,手脚被东西钉住,摆成这副模样……这副模样……是哪副模样?阿一心头一震,这跟耶稣受刑的姿势何其相似?
难不成……真的是某种邪教组织给这群老人洗脑,好让他们以此种方式自我了断?不,不对劲!他们怎么能料到自己会在什么时间病情发作而死呢?
难道是因为手脚被钉住而引发病情恶化?阿一不是医生,并不能确定这一可能性是否存在。
“那些东西是在死后才插进死者手脚的,”李煊小声说,“所以,肯定有人协助他们,不然的话,只有一种可能性……”
“什么?”
李煊指指头顶上的青天,“那就是老天爷干的。”
阿一白了他一眼,脑中不断回响着陆壬阿所说的发现房东死亡的经过——都是面带微笑,手脚被东西钉进去,还有……她看向老补,指了指嘴巴。
老补会心一点头,走过来说:“有草莓的气味,脸上也有一片牙膏沫的痕迹,像是故意留下来的。”
“跟这起案件类似的手法,目前为止发现的第一起是阿丙的爷爷秦老师,在现场发现了一些东西,是几根底端削尖的棍子,沾了血迹。”李煊低声说着,下意识将手中的证物袋垂到背后,“幸好那个叫阿丙的孩子细心,发现了大人们藏进垃圾桶的东西,悄悄留了下来。”
老补问:“秦叔是心脏病导致的死亡么?”
李煊咳了两声,没回答。阿一又继续问:“那文叔的死因呢?”
“具体的还要回去解剖才知道,但是法医经验,大概率是哮喘发作导致的自然死亡没跑了。尽管如此,至于是不是谋杀,还不确定。”